帝都皇宮中的一座房屋里,四人圍坐一堂,靜靜喝著桌上泡好的茶水。
其中一位光頭披風男很是隨意地翹著二郎腿,喝了口茶后忍不住皺眉,看起來是不喜歡品嘗這種平淡的東西。
而在他一旁的小男孩完全沒有這份悠哉,小男孩似乎在為什么事情感到焦慮,如坐針氈,根本靜不下心思來品茶。
除了這兩人,屋內還有一個長相精致的小女孩、一個精神瞿爍的老者。
他倆都是面無表情喝著茶,很是淡定……
——這四人,自然就是為了奪回皇權而來到帝都的肯得機一行人了。
咚咚——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四人尊敬的賓客,請問需要添加茶水嗎?”
門外似乎是皇宮侍人,他輕聲開口,詢問眾人是否需要服務。
哪知肯得機搖搖頭,忍不住輕輕一嘆。
“不必了,你的步伐堅定有力,這已經暴露了你并非皇宮內的侍人……實話告訴你,在你之前已經陸續來了九位頂尖刺客,你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消失的嗎?”
話音散去,門外寂靜無聲。
隨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門外之人顯然是逃離了。
光頭披風男吃起桌上的果子,有些不耐煩:“真是搞不懂,你們凡人奪回帝位怎么這么麻煩?刺探實力、情報交涉者來了一波又一波,煩都要煩死了。”
肯得機禮貌地抱了抱拳:“上仙,實在是麻煩您了。帝位更替本就并非小事,與各種勢力之間的交涉摩擦總是必不可少的。”
“麻煩……真是麻煩!把不服的都揍一頓不就行了!”
光頭男忍不住撇撇嘴,抱怨了一下。
雖然他嘴上說著想靠超凡的力量解決一切問題,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能直接干涉這些事情。
他本就不屬于凡人界,現在保護肯得機一行人不受傷害已經算是巧妙的擦邊球了,若是再干涉太多凡人界的事情,最終定會遭到修真界各門派的懲戒。
“上仙,實在是麻煩您了……”
聽著光頭披風男的抱怨,肯得機無奈一笑,繼續安撫起了他。
肯得機與光頭披風男這些天接觸下來,也知道這大光頭性格隨性純真,并非高高在上的修真人士。
像這樣子安撫光頭披風男,肯得機已經是輕門熟路。
片刻,肯得機站起身,來到肯坤坤身旁輕拍:“坤坤?”
肯坤坤一直都憂慮重重,臉上滿是無法遮掩的緊張神色。
他低頭看著茶水,有些支支吾吾。
“爺爺,唱歌跳舞踢蹴鞠我倒是還行……但當皇帝這種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肯得機感受到肯坤坤的焦慮,眼神也滿是復雜。
說到底,肯坤坤只是一個貪玩的小男孩罷了。
之前還在跟小伙伴踢蹴鞠,之后便突然被告知自己是趙氏皇族僅存的血脈,要去奪回帝位,成為一國之君……
年紀不大的他本就沒想到要面對這些事,心中自然會充滿彷徨與無助。
肯得機輕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如今朝野混亂,皇帝也只是被權傾朝野的大臣操縱的傀儡。你身為趙氏皇族最后的血脈,對改變現狀這件事責無旁貸。我也知道你還未從孩童生活中脫離出來,但現在有些事情,你必須要慢慢學著去做。”
話已經說得這么嚴肅了,肯坤坤點點頭,也不敢再說些什么。
肯得機想著未來的規劃,在一旁的包裹中掏出一把又燉又舊的小匕首。
這小匕首被絲綢精心包著,看起來很是重要。
肯坤坤看著這匕首,眼神一凝:“爺爺,你終于要去見那位麥將軍了嗎?”
肯得機與那位陌生的麥將軍顯然有著很深的淵源,要不然,肯得機也不會將這匕首保存到現在。
肯得機摩挲著匕首,神情恍惚地搖搖頭:“在來帝都的路上,我還以為自己會有勇氣去面對她。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我還是不敢去找她。”
一旁沉默的冰蝶放下茶杯,饒有興趣。
“肯爺爺,你能講講你跟那位麥將軍的故事嗎?”
之前肯得機只是提到過大概,以“時機還未成熟”的理由拖著,并沒有詳細講出。
現在肯得機隱藏的種種秘密都已真相大白,冰蝶自然也想知道這最后一個秘密。
肯得機放下小匕首,發現三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來,不僅無奈一嘆,陷入了追憶。
“都到這時候了,說出來倒也無妨。”
小匕首被肯得機用絲綢自己包好,再次被放回了包裹之中。
“雖然你們并沒有見過那位麥將軍,但也在我之前的描述知道了一些事情。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跟她從普通士兵一路攀爬,最終一起成為了戰功顯赫的將軍……但我還有件事情沒告訴你們,其實在那一次次出生入死中,我與她早就暗生情愫,約定度過一生。”
一聽此話,冰蝶和肯坤坤眉頭一挑,很是詫異。
“什么?那位麥將軍是女的?”
“是的。”
一向嚴肅的肯得機回憶著往事,嘴角竟是罕見地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而后,他又神情黯然,看向肯坤坤。
“我本要與她相度一生,奈何老皇帝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想要我保存你這皇族最后的血脈,追尋祖上的傳說。
麥將軍得知我要從此遠離她、去其它城池隱姓埋名后,自然是極力反對。我以大義相勸,她依舊是不愿讓我離開她。
最后,我倆毫不意外地大吵了一架。
我也不打算獲得她的同意了,直接奪門離去。
臨走前,我扭頭看了一眼。
我看到她無力地坐在門口,
紅著眼眶望著我,
滿臉淚痕。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哭。
我心如刀割,但一想到趙氏皇族的未來托付到了我手上,我還是狠下心來,沒有回去安慰她。
最后我辭去官職,打算帶著坤坤你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傳說。哪知大臣們對我產生了懷疑,在我離開帝都之前派了許多高手前來追殺我。
我被圍攻,一拳難敵四手,還中了能消融內力的劇毒。就在我即將死于敵人的刀下時,麥將軍悄悄出現救下了我。
她親自護送我離開,但哪怕臨別之際,她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
她只是將這把承載著我倆無盡回憶的匕首送給了我,轉身而去……”
說到這,肯得機頓了頓,深嘆一口氣。
“這些,便是我跟麥將軍的故事了。我知道自己虧欠了她,所以到了現在,也沒有臉面去見她。”
肯得機話語間的沉重與惆悵緩緩擴散,不知不覺,屋內都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