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囑托
書房的樣子，倒是沒有超出姜尚的意料。
一副大書架靠墻而立，滿滿當當的一書架的書。抬眼看去，書架上的書都有些泛舊。姜尚震驚的想到，難道這上千本書，唐爺爺全都看過？
姜家也有一個書房，不過姜父書房里書架上的書，只是裝點門面而已。上面的書，被翻看的次數只怕是兩只手也數的過來。
左側是書架和滿當的書，右側的墻上，則掛著幾幅字畫。最外邊的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筆觸鋒利，滲透紙背。中間是一個“忍”字，筆法蒼勁有力。而最外邊的是一副萬馬奔騰圖，配字“馬到成功”。從落款可以看出，這些字畫都是唐長德的手筆。
“懂字畫嗎？”
察覺到姜尚的注視，唐長德笑著問道。
姜尚搖了搖頭，確實不懂。
唐長德笑了笑：“我也不懂，只是沒事瞎涂涂寫寫。”
他指著墻上的幾幅字畫道：“書山有路勤為徑，是我年輕的時候寫的。那時候還年輕，以為只要努力了勤奮了就會有收獲，但結果并不如意。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有結果的。可沒有辦法的是，我們明知道可能沒有結果，卻還不得不努力。這幅畫是我年輕時用來激勵自己的，所以有年輕人的鋒利和世界不外如是的闖勁。”
他說完接著指向第二幅字“忍”，開口道：“這是二十多歲的時候寫的，那時候已經了進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明白了世界的游戲規則。在碰了一頭灰，無數次壁之后，我告訴自己需要忍耐。忍他人的詰難挖苦，忍這世界的不公和種種特權，忍自己的悲喜和驕傲。忍，就是克制。克制自己的情緒。所以，這幅字看上去就平靜很多，因為我已經學會了忍耐。”
望著姜尚若有所思的神情，唐長德指著第三幅萬馬奔騰圖繼續開口道：“如你所見，第三幅圖便是成功。人都說畫馬難畫骨，確實是這樣。我這幅畫，畫的并不好。因為太跳脫，沒有馬的神韻，只有馬型，但我還是把它留了下來。馬有馬失前蹄和馬到成功兩種極端，我要提醒自己，要警惕。這是我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后畫的。”
姜尚仔細打量面前的三幅字畫，想了想開口道：“您的意思是，人要勤奮，要忍耐克制，要在成功時保持警惕？”
唐長德卻搖了搖頭;“錯！“
啊？
姜尚疑惑，這字里行間不就是這意思嗎，難道我理解錯了?
唐長德笑道：“我要告訴你的恰恰與這相反。勤奮是對的，沒有方向的努力是錯的，明知道是錯卻仍舊瞎努力也是錯的。
忍是對的，但一味的忍卻是錯的，勸年輕人忍耐更是錯的。”
“額……”
姜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用別人的人生模板套自己，是活不出滋味的。”唐長德見到姜尚的窘迫，哈哈大笑。
姜尚：“……”
“好了，坐吧。”
唐長德領著姜尚在書桌面前坐下，他自己去了里面。
“這次找你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進化者學院的事。之前的電話，相信你也聽到了。進化者學院要提前開啟了。”唐長德面色認真。
姜尚也坐直了身子。
“本來說是要一個月之后再開啟，但突然出現的人族復興事件的視頻，打了上面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只能提前開啟。”唐長德感嘆。
突然出現的變故，不只是打亂了華夏方的布局，只怕是其他國家的政府也在苦惱。人族復興事件，太過神秘，怎么出現的，為什么出現，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
與此同時，這也引起了民間的熱議，那條視頻至今還掛在各大網站，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有。2012世界末日說，大行其道。
姜尚有些心虛，畢竟開啟九州世界的是自己的系統，自己也算的上是罪魁禍首。
“再有十天，你們就將進入進化者學院。你和唐棠一起，我希望你們能有個照應。”唐長德道。
姜尚點頭答應，這本就是不用說的事。他們兩人是同樣的身份，是盟友。
“關于你的事，唐棠和我說起過……”
迎著唐長德的目光，姜尚陡然一驚，全身肌肉一縮。但他看到唐長德的笑臉，又瞬間松弛下去。
“唐棠她自己的事，她和我說過，未來是什么樣子，是不是真的和她描述的那樣，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了……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身體我知道，頂多還有一年的時間。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唐棠。她這個孩子，太執拗，太堅強。雖然這次她變得不一樣了，但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幫助她。”唐長德看向姜尚，語氣鄭重。
姜尚迎著唐長德的目光，認真地點了點頭。
唐長德笑了。
姜尚，也笑了。
……
兩人又交談了一陣，關于進化者學院和唐棠。姜尚倒是知道了不少唐棠小時候的糗事。
出來，正好看到唐小寧小蘿卜頭。她臉上是疑惑和不解。
“怎么了，為什么是這個表情？”姜尚問。
“爺爺沒有罵你？”唐小寧睜大眼睛。
這次換姜尚疑惑了：“為什么要罵我？”
唐小寧心態崩了。
這不對啊，我還以為這小白臉要挨罵了，但怎么他是笑著出來的！而且兩人說了什么，說那么久，都快一個小時了！
她可是知道爺爺是最疼唐棠姐的，哪怕是他很看好的子安哥哥也挨過幾次罵，但卻一直對姜尚和顏悅色，關愛有加……
難不成……
“姜尚，你是不是真的給我爺爺下迷魂藥了？”唐小寧一臉焦急。
姜尚：“？？？”
唐小寧還想說些什么，就被唐棠推到一邊去了。
“談完了？”唐棠語氣平靜。
“嗯。”姜尚憋著笑。
“嗯？”唐棠對姜尚的反應很奇怪。
兩人走出去。
“你為什么笑得這么奇怪？”唐棠問。
姜尚張著嘴：“啊，我有嗎？”
唐棠點頭：“很明顯。”
“好吧，因為在之前和爺爺的交談中，爺爺說了幾件你小時候的糗事……”姜尚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唐棠的表情。
唐棠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回神，滿不在乎道：“小時候嘛，年幼無知，每個人都會有一點童年糗事……”
“也包括尿床嗎？”姜尚突然開口。
“尿……尿床……”唐棠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鎮定：“你小時候沒尿過床嗎？這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我沒有做夢在海里游泳，然后尿床啊！”
“……姜尚，你有膽子別跑！”
……
跑出一段距離之后，姜尚停下來哈哈大笑。
笑了幾聲，他停下來。
唐長德的囑咐，倒像是一種遺言。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也知道姜尚和唐棠兩人都是重生者，都是進化者，所以他希望姜尚能在他死后幫助唐棠。
這算不算已經搞定了家長呢……
不過，姜尚還是希望能找到辦法讓唐長德多活幾年，畢竟，他對這老頭觀感不差。
另外，狗兒子進化的事……
想到這，他掏出手機：“喂，狗兒子，出來吃燒烤，爸爸請客，老地方啊。”
后者連忙答應，現在狗兒子對于想成為進化者都急瘋了。
抬頭望了望已經黑下去的天空，姜尚笑了笑。
讓狗兒子也成為進化者，然后一起加入進化者學院。
這好像，是另一種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