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在高順的毒舌下無動于衷。
可是鬼物可以,因為鬼物不是人。
身為鬼物,無不是在陰寒、凄涼、貧瘠、終日不見陽光的幽冥鬼域之中存活的。
鬼物不是人,更是從來沒有成為過人。
此界鬼物與其他世界的鬼物不太一樣,或者說,此界的鬼物有別于高順在華夏認知中的鬼物。
在高順的理解之中,鬼應該全是人死后靈魂因怨氣墮落而成。有一句話就能概括了,生而為人,死怨為鬼。
然而在此界之中,卻并非如此。
誠然,也會有人死后怨氣凝結,不入輪回,形成厲鬼,然而此界中人稱呼它們為厲鬼,就是一種對他們背棄種族的憤怒和死后還禍害人類的怨恨。嚴格說來,他們并非此界修士平常認知中的鬼物。
人死后,靈魂歸于地府,入輪回而往生。而鬼物出于幽冥。幽冥與地府雖同為此界陰間,卻是在兩個空間,兩者互不聯通。
鬼物皆為類人種,卻有尖牙利爪,本來便與人族是兩個不同的種類。
所以說在鬼物的眼中,人類與豬狗無異,皆是自己的獵物,而屠殺人族修煉更是毫無一點罪惡感了。
在修真界詳解之中,高順了解到,鬼物與人族為死敵,二者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更遙遠的蠻荒之地,更是有大量的鬼物存在,時刻威脅著人族命運。
在大劫剛剛過去的那段時間,鬼物于幽冥而出,到處獵殺生靈,若非妖族也是生靈,也有血肉靈魂,也是鬼物的獵殺目標。人族是否能存在還是兩說的。
所以說,妖族雖也為人族死敵,卻不會和鬼物聯手。在蠻荒之地,反而是妖族與鬼物打的更激烈一些。
魔物污染環境,魔氣更是能同化靈氣,便是一絲魔氣存留而不被凈化,都會逐漸壯大,最終衍生魔土,將修真界吞噬掉。如此云華界再無一絲靈氣,修真者也再無修煉的環境。魔物便也是人族之死敵。
要說妖魔鬼怪中還有一個不是人族死敵的話,便是精怪了。
精怪感天地而生,以天為父,以地為母。雖天生厭惡人族,卻因心靈純潔,道心通明,很少有主動大肆屠殺人族的時候。
修真界詳解之中便提到,“若遇妖魔鬼者,必斬之,若遇精怪,可斬之。”
一字之差,便說明了修真者對于妖、魔、鬼、怪四者之間的對待態度。
今日高順遇到了了鬼物這種人族之死敵,如何能放過呢?
高順盯著山壁的某一個地方,輕笑的開口:“你這鬼物倒也狡猾,也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卻不明白,蹲草叢的時候不提前掃描一下有沒有眼啊!就你這意識,青銅局都快混不下去了吧!”
高順說完,見這鬼物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是感覺高順是炸他,不知道他的位置,企圖打草驚蛇把他騙出來。
高順有些無語了,話說蹲草叢,青銅局你不知道什么意思,我這前面都說的很明白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是指明白了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還裝著和個沒事人似的藏的挺別致啊!有用嗎朋友?你就死裝死我也得再殺死你一次啊兄弟,你懂不懂?
高順也不啰嗦了,感覺跟這腦袋瓦特了的鬼物交流有些費腦子,索性動手得了。
高順右手憑空一揮,而后右手虛握。便見一道光華自高順手揮過的地方閃過,右手自掌心起便具現出一桿精鐵長桿。桿身隨著光華閃動,一點點具現而出,來到盡頭,便見一寒光閃閃的槍頭和一側月牙利刃通過兩枚小枝相連,正是一柄方天畫戟!
高順手持方天畫戟,邪魅一笑,將方天畫戟交到左手,右手一拍胸口,便見一道銀光自胸口翻騰而出。銀光猛地一脹,“砰”的一聲便化為漫天銀光將高順包裹。
高順手持方天畫戟一步一步自銀光中走出。模樣確實大變,只見高順身著云紋亮銀鎧,腳踏登云銀光靴,一襲白袍披風隨風舞動,好不瀟灑。
高順騷包的甩了甩額前的劉海,手中畫戟一指鬼物的方向,開聲厲喝:“小小鬼物,還敢害人,還不上前受死!今日讓我高某人遇到,也是你命中有此一劫!放馬過來吧!”
前方石壁終于有了動靜。
可能是鬼物終于確定了自己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避無可避,便不在躲藏,現身出來了。
高順終于可以認真的打量一下這鬼物了。
之前在鬼物的鬼域中,前期還好,鬼域變化的小村莊確實惟妙惟肖,但是當高順開始破壞鬼域之時,鬼域變化的環境也支離破碎。鬼氣陰森,鬼域也是伸手不見五指。高順雖說與鬼物糾纏了不短的時間,但高順不是死了就是在作死的路上,時間有限,依然沒有好好的觀察一下這鬼物的模樣。
如今仔細一看,方知修真界詳解中對于鬼物的描述不差,鬼物確實與人族不是一個種族。
這鬼物青面獠牙,面容猙獰,一雙血紅的雙眼散發著讓人恐懼的紅光。鬼物尖牙利爪,一雙手臂極長,雙手垂下時高順明顯的看到這雙手臂已經垂到膝蓋一下了,仿佛雙爪一伸就能夠著地面。一身黑氣彌漫,仿佛穿了一間黑色的袍子。
就這樣子,要是有人還說這鬼物個人族是一個種族,高順都想問問這人得變異到什么程度才能變成這個樣子的!
鬼物恨恨的看著高順,開口對著高順說道:“你這混蛋,壞我鬼域,破我前途,阻我成道!現在竟然還想干掉我,好好好,今日我便看看你我誰能活著走出這山谷!”
這聲音干澀嘶啞,便如破風箱一般,高順聽著便有些皺眉,便說道:“你就別說話了,你聲音太難聽了,我聽的不喜歡,你的聲音聽的我惡心,我怕等會打的時候我因為你這聲音難聽變得焦躁了,再把你打的血肉紛飛的,這樣不太好。我到時候也惡心不是嗎?”
“你……”
這鬼物可能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么不要臉的話,伸手顫顫巍巍的指著高順,哆哆嗦嗦的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高順一聽他還想要說話,頓時惱怒的一畫戟就拍過去了,戰斗頓時打響。
高順方天畫戟舞出一道銀光,閃電般沖向鬼物,同時金鐘罩鐵布衫同時開啟,防御大增,一道金光普通金鐘一般將高順護在其中。
鬼物小心應對,一對鬼爪便如一對鐵爪,迎著銀光便沖了上去。
高順威風凜凜,十三太保橫練,力大無窮,畫戟舞出,豪邁非常。這鬼物也是鬼影重重,虛實不定,一雙鬼爪總是在畫戟銀光縫隙之中穿插,“叮叮”的擊打在高順金鐘罩護體金光中。
高順畢竟修為差了這鬼物一些,雖然鬼物在白日實力差些,但是高順幾乎從未與人動過手,對戰經驗不足,雖招招搶攻,卻被這鬼物輕松躲過。偶爾鬼物攻出一爪,則比能發在高順金鐘罩上。
高順金鐘罩成就法術境的時間太短,金鐘防御力不強,遲早會被鬼物打破。但是高順卻不太在意,有著復活掛在身,拼消耗,高順還沒怕過誰!
只是這復活手段一出,便一定不能讓這鬼物跑掉,若是這鬼物將高順能夠復活的能力宣之于眾,高順必將在此界舉步維艱。
雙方斗了有一個鐘頭左右,卻互相奈何不了雙方。畢竟高順能力太過變態,而鬼物也是似虛似實,高順拿他也沒有辦法。
這鬼物像是知道了高順的意圖,不愿在打消耗戰,便不在攻擊,只是閃避高順的攻擊,而后吊著高順在山谷中到處游蕩。
“這鬼物明顯是在拖延時間,和我的戰術是一樣的!不過我拖延時間是為了等到中午陽光最勝之時,陽光可以在上方直射下谷底。到那時我在發動絕命一擊,應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夠斬殺了這鬼物。那么,這鬼物拖延時間又是為何?”
“難道,是他有什么同族在附近嗎?應該不可能,這地方處在三絕城外,雖不入三絕城保護,也不在三絕書生法域中,但能夠跑來一個鬼物已經是十分意外了,若是還有一個,不會不被三絕城和其它城發現所以,他拖延時間的原因也是和我一樣了?”
“我是想要占據天時之力,那么他也是想拖到晚上。到了夜晚,不但鬼物實力大增,不再被壓制,且黑夜本來就是鬼物的主場,到了黑夜,鬼物飄渺,與黑夜融為一體,是戰是逃都可以,呵呵,果然是鬼心眼,鬼機靈啊,不過,既然你的打算我已經知曉,便不能如你所愿了!”
高順驀然停住。手中一翻便將方天畫戟重新收起。
這鬼物見高順猛然停住不打了,也是一愣,隨即遠遠的防備著,也是怕這手段逆天的人族修真者再有什么特殊手段。
高順冷冷一笑,對著鬼物說道:“本來我不想用我這個手段的,只是你這鬼物太不識好歹,乖乖的站在那讓我砍死不好嗎?非得逼我出大招,現如今,你是想要好好死都不一定了,鬼東西,你有沒有一丁點的后悔呢?”
這鬼物聞言一愣,隨即便一臉怒容。
想來也是,世間萬物萬靈,誰會想死呢?乞生才是萬物萬靈的本能。高順如此說,怎能不讓這鬼物生氣呢?
高順也是不管這鬼物表情,高順剛才一翻毒舌,也只是日常吐槽,也沒想過會有什么收獲,現如今,還是速戰速決為好。
高順輕聲自言自語道:“這鬼物身影靈活,我便是有再大的力打不到他身上也是無用。不過我與他戰斗一場,也并非全無收獲,不說戰斗經驗的提升,便是我根本功法,我也有了許多感悟。”
“我幻虛生死圖一幻一虛,假中修真,生死輪回,死中求生。若是身法中能加入幻、虛、真、假四種意境,四種道理,這鬼物的身法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新修真時代修士強調‘心’的力量,一切有為法,以道為證,以理為憑,以心為媒,萬般變化,無窮偉力,盡歸于心。”
“現如今,我幻虛生死圖的感悟已經極為深厚,沒道理用不出幻、虛、真、假、生、死之意。這六種道、理、真意,我便是用出任何一種,都不是這鬼物若能承受的。”
“如今,我應該考慮用形式將這六種力量發揮出來!”
高順既心有所想,便付諸于行動了。
右腳一踏,身形一轉,便見高順化出數道身影向著鬼物極速掠去。身法以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鬼物一驚,不知為何之前身法還相對笨拙的高順為何眨眼間便將身法提升到這種地步。
還未等鬼物有何動作,便見高順的身形已經停在了鬼物面前。
高順右手前伸,食指點在鬼物眉心,左手負于身后,口中輕念出聲,“死!”
“死”字剛剛出口,便見這鬼物猩紅的雙眼漸漸的變得無神。一身肆虐的鬼氣也漸漸平靜下來。
高順收回手指,輕嘆一聲,雙目也是閃過一絲疲憊,想來這一指用出,也是消耗甚大。
清風自一線天吹來,吹動高順額前的劉海。
伴隨著清風而過,那鬼物的身體也像是細沙一般逐漸消融。
鬼物站立的地方,只剩一閃爍著藍光的珠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