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天長這么大,吃過的菜也不知有多少,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難吃的一道菜,豌豆本來應該是甜的,嚼起來應該很嫩氣,但四月煮的這盤豌豆卻又咸又硬,吃起來像石子,而且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酸臭味,就像是用上個禮拜的熟豌豆熱出來的一樣。
幸好他昨晚沒有吃太多火鍋,否則只怕全部都要吐出來。
他應付的吃了一點,就再也下不了口。
“不要浪費哦,全部吃完。”四月竟然吃得津津有味,笑吟吟的看著路朝天。
路朝天也笑了笑,說道:“好吃的我通常總是留給別人。”
“咦,這么客氣。”四月微笑道,“太客氣有時候是會吃虧的。”
路朝天眨了眨眼睛,笑道:“有時候吃點虧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現在這種時候!哈哈,你慢用。”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上。
傅錦年早已在這里等著他,準備指導他練習魂術。
午后的陽光溫暖舒適,隔壁青瀾家的貓正懶洋洋的趴在陽臺上曬太陽,它那肥胖的身軀動也不動,眼神里看來全是慵懶意味。
路朝天忍不住也想躺下去享受享受這難得的午后恬靜,于是他在一張搖椅上躺了下去,微微瞇起了眼皮,他打了個呵欠,抓起一旁凳子上的煮花生慢慢的剝開然后放進嘴里咀嚼。
他一躺下去,心里忽然間生出疲倦之感,于是也和那只貓一樣變得很懶,連剝花生都只用一只手。
傅錦年保持沉默,靜靜地看著滿地灑落的陽光,目光還是平靜的,仿佛既沒有悲傷和疲倦,也沒有歡愉和享受,就像是個冷冰冰的機器人,路朝天有時候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早已習慣把自己的感情深藏起來,不要別人看見,有時候明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卻還是讓人覺得那么遙遠。
“差不多是時候了。”傅錦年忽然淡淡道。
“哦。”路朝天慢慢的從椅子上撐起身子,嘆了口氣微笑道,“你說開始咱們就開始,聽你的。”
兩個人開始練習魂術。
練了整整一個下午,路朝天的全身都已濕透,他又坐了下去,道:“這鎮魂術已經反反復復練習幾百遍了,能不能教我點新東西?”
傅錦年道:“伸出你的手。”
路朝天雖然不明白,但是很老實的將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緩緩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朝天忍不住皺了皺眉,正想問他要干什么,忽然間察覺體內有一股奇特的感覺涌進腦子里,就像一串串信息凝聚成了記憶的一部分。
然后傅錦年松開了他的手。
“這是什么?”他不禁問。
“這是所有魂術的集合,無論你想學什么魂術,都可以自行參悟。”傅錦年淡淡道。
“哇,牛逼啊……”路朝天瀏覽著腦子里的信息,就好電腦讀取優盤,十分清楚,“我想學什么就學什么?”
“只要你有相應的實力。”傅錦年道,“魂術分為一星魂術到九星魂術,星級高的魂術對境界有要求,你若境界不夠,自然就不能參悟。”
路朝天點了點頭,他也認為想要直接學習九星魂術并不現實,縱然如此,有了這東西,他可以學習更多魂術。
夜已降臨,明月升起,月是白色的,發著幾乎讓人覺得刺眼的白光。
路朝天還在練習魂術,今天他學習了一門新的二星魂術。
正練得起勁,接到了陸小洛打來的電話。
“喂,小洛啊,這么晚了找我有事嗎?”
“喂?”
沒有回答,電話那頭的人仿佛怔了怔,過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嗯,小天……抱歉這么晚來打擾你,我……”
路朝天忍不住皺了皺眉,道:“別客氣嘛,怎么了,有話你就說呀?”
陸小洛沉默了半晌,忽然掛了電話。
這時,四月走了過來,微笑道:“咦,跟女孩子怎么能這么說話呢,一點風度都沒有。”
路朝天皺著眉,他自認為并沒有表現得很無禮,但他又實在想不通陸小洛為何主動打來電話,什么事都沒說又突然掛掉電話。
“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沒什么事給你打電話,你難道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么?”四月用她那對奇異的眸子瞧著眼前這單純的少年,微笑著說道。對于她這個活了六百多年的人來說,什么樣的經驗沒有,更何況她也曾年少過,也曾在情竇初開的夜里春心萌動,因苦苦思念心上人而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雖然已時過數百年,但那種深刻的感覺就算再過一千年也無法忘記的。
因為那種感覺在人的一生當中只有一次。
路朝天愣了愣,他也許缺乏經驗,但絕不是個呆子,所以立刻就明白了四月話里的意思。
他忽然變得有些糾結,陸小洛對自己的心思,他并不是毫無察覺,但他卻一直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
在他的心中,陸小洛就像美麗而遙遠的女神,任何人都只可以仰慕,不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誰也配不上她,包括他自己。
他并非自卑,只因陸小洛在他心中實在太美好,美好得接近不可褻瀆的神圣。
但對于一個多情的少年而言,心中那股春泉般涌出的情意又怎么壓抑得了?
路朝天拿著手機,忽然間覺得全身的熱血都在上涌,他撥了過去。
“小洛。”他的聲音忽然間已變得很溫柔,他盡量按耐住內心的熱情,不讓自己看起來太激動。
“嗯,小天……你現在是一個人么?”陸小洛問了一個讓路朝天覺得很奇怪的問題。
“嗯,除了我,只有傅錦年和四月在這里。”他道。
“沒有別人了嗎?”陸小洛又問。
“別人?誰?”路朝天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陸小洛咬著嘴唇,她很想問路朝天,“昨晚那個女孩子是誰,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但她沒有勇氣問,卻說:“沒有呢……我……啊!”
一聲尖叫,隨后電話突然掛斷。
路朝天怔了怔,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立刻再打過去,卻一直沒有人接。
他皺了皺眉,忽然從陽臺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