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黃昏,蘇暮心的小侍女蓮兒匆匆行到了演武場,道:“小姐,車攆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發了。”
蘇暮心問道:“洛公子已經移到車上了嗎?”
蓮兒點了點頭,道:“嗯!等小姐到了就可以出發了。”
蘇暮心揮了揮手,對那執鞭的力士道:“好了!”
執鞭力士立即停下了手,繞是如此,那數十人也不敢面露解脫與輕松之色,還是苦苦地跪倒在演武場上。
蘇暮心又道:“若不是洛公子此番沒有性命之憂,你們全都該死!若下次還如此疏忽職守就不是如此輕易繞過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急忙磕頭呼謝才緩緩退下去治傷。
蘇暮心也沒有再多準備什么,便移步到莊門前準備出發。便剛好遇到神秀夫人的車攆從洛陽的方向緩緩行了回來。
神秀夫人見著女兒的車攆已經是換馬換輪,似乎又要遠行的模樣,便不由奇道:“你這是又要去哪?”
蘇暮心見是娘親,便行了個禮,道:“女兒與娘親不在的這幾日,莊里似乎進了歹人。洛公子遭襲身中不知名之毒,女兒此番便帶他去趟唐門走一遭,尋個唐家堡之人為他解毒。”
神秀夫人聞言,神色掛上一絲異色,道:“莊里進了歹人?護院的武士難道都死絕了?”
蘇暮心道:“女兒已經罰過了一眾疏忽職守的武士!”
神秀夫人冷哼了一聲,道:“哼,我倒想知道什么不長眼之輩,尋我碧云莊來鬧起事了。”隨即又嘆了口氣,道:“你便在莊里尋些人與他去唐門吧。你留下,我有其他事情與你交代。”
蘇暮心聞言一愣,問道:“何事?”
神秀夫人道:“王府之事。”
蘇暮心道:“趙楊又在搞什么鬼?”
神秀夫人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不能再由著你任性胡來了。具體事宜晚些再與你交代,你先安排好你這里的事吧。”
蘇暮心嘆了口氣,對蓮兒道:“你去喚馬素、高杰兩人來為洛公子護車,再喚兩個女眷隨行照顧洛公子。”
時過三日,隨著車攆的輾轉,洛澗在晃晃悠悠之間漸漸醒轉了過來,他只覺得剛醒來頭昏昏沉沉的,剛想起身看看現在是什么時辰了,便聽到兩名侍女歡快且驚喜地喚道:“洛相公!您終于醒啦!”
洛澗搖了搖有些昏沉的頭,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馬車上,見到侍女已經在房中,以為是自己睡過頭了,便問道:“怎么我睡得這么晚嘛?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侍女趕忙將這些日子里前前后后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次,還隱晦地表達讓他向蘇暮心求情的意思。
洛澗一聽不由得又是一陣摸不著頭腦,心想:遇歹人襲擊身中不知名劇毒?我怎么絲毫不知道?莫非是我睡得太沉,讓人直接在睡夢中下了毒?但是我現在怎么一點中毒的感覺都沒?
洛澗心想既然是連那廖老頭都診不出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那還是聽蘇暮心的安排先去一次唐門好了,這都已經走出三日的路程了,再往轉回碧云莊也說不過去。一想到唐門,便想起早些時日在余杭的時候,唐銳就死磨硬泡地把遼東小怪拐去了唐門作客,此時那二人應該就在唐門吧,這樣的話有劉小怪和唐銳說情,想來唐門應該不會拒絕為自己解毒才是。
如此又輾轉了半日的功夫,隨著車攆來到鎮上一間酒樓,洛澗便決定先歇下,解決一下肚中饞蟲,再動身啟程。這個小鎮并不是什么交通樞紐、必經之道,四周也沒有什么風景名勝,因此除了本地人之外,外來的過客、行商便是寥寥無幾,諾大的一間酒樓,僅僅是坐了幾桌而已。
店小二笑臉相迎,殷勤地將洛澗一行帶到一張光線充足且視角良好的桌上,一邊抹桌一邊問道:“客官!您想吃點什么?我們這里的名菜有紅燒牛肉、回鍋肉、炸子雞、松鼠魚……”
若是只有洛澗一人的話,那他便是打算只點碗素面、白粥之類的暖胃之物了。畢竟他昏迷了幾日之久,不過他此時感覺身體卻完全不像是昏迷了數日之久,反而像是酣然十足地睡了一覺般的神清氣爽,精力十足。
考慮到一行人里還有兩個護衛的武士,他們習武之人飯量自然是大的,便是叫了整整一桌的菜色,還叫了兩壺甜糯米酒與他們喝。
但是護衛武士和侍女聲稱自己是下人,不敢與洛澗同一桌,這又分成了兩桌用飯了。因為還在趕路途中,加上洛澗自己一個人坐一桌,備顯得無趣,所以也就沒有多享受這酒家的特色菜有什么特別之處,匆匆吃飽便想要付款結賬了,卻不想驀然聽到有位少女驚訝地叫了起來:“唉?我的銀子!我的銀子怎么不見了?是誰偷了去?!”
這一驚呼,頓時驚動了酒樓里寥寥無幾的幾桌客人。洛澗自然也聽到了,不禁朝她望去,只見那少女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說不上是十分秀氣、美麗,倒也是生得明眸皓齒,頗有些小家碧玉的氣質。
店小二聞言慌忙地奔過去問:“小姐,你的銀子是幾時不見了?”
那少女似乎還在氣著自己銀子不見了,聽到小二這般問話,便是氣沖沖地道:“我要知道幾時不見的,還用得著你來問?總之,我的銀子不見了!”
店小二不太敢招惹這怒氣沖沖的少女,怯怯地道:“小姐,可是這飯錢……”
少女道:“我的銀子丟了,哪有飯錢給你?店小二,這賬你就給我記下來好了!我下次行過你們這小鎮再給你還上”。
店小二這么一聽,不由得就苦著臉地道:“小姐,本店這小本生意的……”
洛澗見狀,忙道:“小二哥,這位姑娘的飯錢,就一齊算到我這邊好了,我代她付了吧。”
那少女聞言不由得瞧了洛澗一眼,微笑道:“那就多謝公子了!”說罷,便飄然離去了。
店小二嘆息了一聲,向洛澗道:“公子,您這是上了別人的當了。”
洛澗不由得一愣,問道:“我怎么就上當了?”
店小二道:“這女人顯然就是來白吃的,故意說丟了銀子,這種事情小人可見得多了。”其實,隨行的那幾個護衛武士和侍女也想出言勸說洛澗不要為那少女付錢,說不定是行騙之人。但是他們只是下人,可不敢多嘴干涉主子的決定,雖然洛澗不是他們的主子,但以出行前蘇暮心對他們所說的那般話,他們又怎么敢怠慢了洛澗?
洛澗倒是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十五、六歲的秀氣少女是來行騙的,搖了搖頭道:“小二哥別太多疑了,或許她真的丟了銀子也不一定,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又不是千百兩銀子的,打個援手而已。”
洛澗說完便是付了自己這一行人和那位少女的飯錢,又另外打賞給店小二幾枚銅錢,以答謝他好心提醒自己。當然了,自詡身家還不到十兩銀子的洛澗自然是沒有能力負擔這一行人的差旅費用花銷的,這些都是蘇暮心提早準備的,出行前便吩咐蓮兒取了五百兩的銀票交給侍女,而如今洛澗醒了,這銀票自然是要交到了洛澗手中的。
洛澗一行人出了酒樓便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待出了小鎮又行了十來里地,忽然聽到后面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又聽到有人喝道:“前面的鳥什么公子,給老子停車!”
洛澗從車窗探出頭來一看,是十幾位彪形大漢,其中一位斗雞眼,似乎是剛才酒樓里的一位客人,便有些愕然地問道:“幾位是叫在下嗎?”
這十幾位彪形大漢提韁繩越過馬車,前后左右緊緊地圍住了馬車,那斗雞眼漢子道:“老子不叫你叫誰?你不是愛與人方便嘛,現在也與我們方便方便怎么樣?”
洛澗一聽便立刻明白過來了,看來是自己在酒樓的助人之舉引得了賊人眼紅,遭到了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