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見洛澗這一頓鞭下卻是一聲不吭,頓時感覺得在自己的兩位爺面前落了面子,不由得更是怒從心底起,心想:好啊,我就看看是你脾氣硬還是我的鞭子硬!一念至此,他手中的真氣略為加重,又是一金鞭抽了過去,便將洛澗一身血肉模糊的身軀抽打得翻倒在地,順勢滾了兩圈,就再也不能動彈了。
金火見狀不由一怔,問道:“老王,你是將他給打死了?”
王大石抱拳回話道:“火二爺請放心,這小子沒有死,他只是痛昏過去了而已。不過這小子倒不愧是條硬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在我手下忍住一聲不吭的人。”
金風皺了皺眉,道:“用冷水將他潑醒過來。”
王大石聞言便立刻搬了池塘邊的木桶舀了半桶水,嘩啦地直接就往洛澗臉上潑去,洛澗便給潑醒了過來,他痛得下意識地呻吟了一聲,奮力想要站起來,可他現在這樣子哪里還能爬起來,只好仍然躺在地上。
金風走過去蹲到他跟前,微笑著問道:“閣下,舒服一點了么?”
洛澗一臉慘白血痕,還是硬生生地擠出一個慘然的笑,道:“多謝風大爺賜水,王管事服侍周到,在下倒是比過去舒服得受多了。”
金風聽了他的話,不由眉頭一皺,道:“你真的是不怕死了?”
洛澗道:“人生在世本就難免一死,不過早晚罷了,有什么好怕的?只不過今日知道了風大爺們的事被我等壞了個徹底,就是死也挺開心的了。”
金風被他這么一說,也不顯得盛怒,而是微微一笑道:“閣下這么說,看來是想試試我的‘萬獸蝕身’指了!”
這‘萬獸蝕身’四字一出,縱然洛澗是如何的不羈江湖中事,都不由得駭然色變,這一種陰毒的點穴法他曾經聽安蠡笙提起過。那些時日在洛陽,安蠡笙曾說過要教與洛澗一些點穴的功夫,雖然因為洛澗真氣不足一直無期限的擱置了,但卻偶有跟他提起過一些稀有的點穴功夫,其中這萬獸蝕身指就是被她特別重點提及的,這種點穴手法要有上乘的內勁真氣才能發出,中指者莫說是一般人,就是一流的武林高手,都難以抵擋那如同萬獸蝕身咬骨的痛苦折磨,叫人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官府的所謂十大酷刑都要更加殘酷,中指之后呼喊的慘叫聲,甚至能撕裂人心扉,就是意志再堅定的劊子手、執行人都不忍去聽聞。不僅是江湖的正派人士,就連一些被稱為邪門外道的人都恥于去練這種點穴的手法。
洛澗慘然一笑,道:“風大爺又何必這樣?你就殺了在下好了。”
金風道:“哦?閣下現在又怕了?”
洛澗搖了搖頭,道:“在下落到你們手里,自當是有這一遭,又談得上什么怕呢。”
金風道:“那閣下是一定要試試萬獸蝕身指了?”
洛澗此時也不再求什么一刀殺了自己,隨他如何折騰好了,道:“風大爺一定要試,那在下也只好領略一番了。”
金風本想只是折磨他一番,并不是真正想要了他的命,不然若是蘇暮心查到這小子死在了自己莊里,那個時候怕是趙小王爺都保不住自己了。只要這小子肯下跪求饒,那他便順著臺階下去便是,只是他沒料到這個只知躲在女人后頭的貧弱書生竟然有如此硬氣。
金風便不再說話,內勁一運,真氣聚集在中、食兩指,朝洛澗任脈的璇璣穴一指,真氣直透洛澗的經脈、心肺。霎時間,洛澗神色大變,頓感身體遭猛獸惡禽的啃咬、嘶扯,立刻大汗淋漓,滿地翻滾,只見他苦苦地咬著牙,咬著唇,甚至是連下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卻仍頑強的一聲不吭,甚至連哼哼唧唧的都沒有,真是世間少有的鋼鐵意志。
如此的苦痛之下,若非洛澗自己學醫,知道咬舌自盡只是個無稽之談,他怕是早已經要嚼爛自己的舌根了,他身受這樣的酷刑怕是一般人見了早就別過頭不敢看了。
這時候,小紅姑娘從院外跑了進來,見到如此慘狀,不由得大為失色,驚呼了一聲。
金風瞧得她進來,不由得一瞪眼,問道:“你來這干什么?”
小紅姑娘眼神游移,不敢多去看洛澗,又十分地擔心他的安危,道:“風…風大爺,老夫人聽見有響動,叫婢子出來看看。”
金風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告訴老夫人,沒什么事,讓她無需擔心……”話沒說完,一乘木制輪椅到來,卻是兩名丫鬟將老夫人推來了此院中。老夫人一瞧見洛澗渾身血肉不分,滿地亂滾的慘狀,頓時勃然厲色,扯著嗓子變聲地問道:“風兒,火兒,你們怎么能對先生這樣無禮?”
金風見老夫人問責,忙道:“母親,這可不是什么先生,這是擾了孩兒大事的敵手啊。”
老夫人卻沒聽他這般解釋,依舊是厲聲地道:“什么敵手,先給我解了!為娘這條腿,你還想要不想要呢?”
金風只得應聲道:“是是是,孩兒馬上為他解開就是。”說罷,便來到洛澗跟前,迅速出手點了洛澗身上三、四處穴位,頓時解了洛澗萬獸嘶啃的痛苦,但此時的洛澗痛得幾乎昏了過去,已經是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了。
老夫人對小紅姑娘說:“快將我的九轉熊膽還魂丹拿出來給先生服下。”
小紅姑娘忙道:“是!”說著,便拿著還魂丹,和著水喂著洛澗服下。
此時的洛澗早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渾身都是鞭傷,下唇也幾乎全都咬破了,這般慘狀就是金火、王大石這等漢子都瞧著心駭,何況她這么一個小丫鬟?她不由得心里暗道:你這個呆頭先生,也太呆了,來到這要人命的閻羅殿還倔強個什么勁?怎么一點都不懂得隨機應變的?真是枉費小姐還賜你奪命牌想保你平安。唉,可惜小姐偏偏這時候卻要去九龍門助陣不在家中。
老夫人瞪了一眼金風,道:“他真的是壞了你事的敵手,也等為娘這腿全好了再處置也不遲,你心里還有我這個娘嗎?你是想我跟你一樣也落得個殘疾的下場?”
金風被老夫人一頓臭罵,也不敢多言,急忙道:“孩兒一時性急,該死,望母親恕罪。”
老夫人道:“哼!你對他用了萬獸蝕身指?”
金風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太頑強了,真是世間少有的硬漢子。”
老夫人臉色一沉,道:“你忘了你死去的父親怎么吩咐你兄弟四人的了?萬獸蝕身千萬千萬不能輕用,以免引得江湖武林的公憤,早來滅門之禍,你怎么就亂用了?”
金風怯怯地道:“孩兒知錯了,孩兒以后再也不敢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