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鳴嘯之聲漸去漸遠,那一道淡紫色的氣流也逐漸是化作遠處的一個小黑點,洛澗臉色蒼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看著那兩艘木船上亂做一片的人,終是忍不住爆出了一聲粗口,道:“我靠……”
秋馨語手作涼亭遙望那遠遠而去的箭矢,她的目力比洛澗凌厲了不少,相較之下更能看出這一弓一箭端的是如何可怕,亦是隨著洛澗一起喃喃的爆出了一句粗口,道:“我靠……”
冷流螢一旁蹙眉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她猛然反應過來,忙向冷流螢吐了吐舌頭,以作悔改的模樣,又忙是轉移話題道:“這箭矢材質珍惜,而且制造也是極為的不易,箭囊里只有九枝,我還以為今夜要用去至少兩支呢,沒想到洛公子一箭就破了兩船。”
洛澗此時還有點恍然,道:“那一箭真的是我射出去的?”
秋馨語見他道:“你手里拿著弓,當然就是你射出去的啊,難道還是我替你射出去的呀?”
洛澗看了看手里這柄通體紅色,又繞著些金紋的弓,心中有種難以按捺的激動,他甚至懷疑方才的那一箭就算射中的是船身,恐怕也會將一整艘船都直接給洞穿了去吧。
秋馨語看他打量著手中的弓,眼神中隱隱有些狂熱的神色流露出來,便是笑道:“姐姐,你看洛公子可喜歡這把弓了。”
洛澗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若是讓冷、秋二女覺得自己不想歸還這把弓的話可就尷尬了,又想到剛才秋馨語所說這箭矢的材質珍惜,忙是轉移話題道:“還好我沒有亂射一氣的一次就射完了這些珍貴的箭矢。”
冷流螢從他手中接過弓來,道:“洛公子,你一次可射不完這些箭,以洛公子的真氣,一次最多只能射三箭,身體便會承受不住了,這道弓可不是那么好拉的。”
聽到冷流螢這句話,洛澗這才覺得右肩處一陣酸楚,甚至還隱隱夾著撕裂般的尖銳痛感,以他的醫術自然知道這是肌肉讓先前拉弓控弦的動作給傷著了,再略略一探自己氣海之內的真氣,已是去了三成之多,正如冷流螢所說的一般,頂多射上三箭,自己就會受不了了,先前因為驚愕射出的那一箭而沒有察覺,現在心思一放下來之后,便是感覺到肩膀難受了,臉上略略有些苦楚,隨即又望了望橫在江面的那兩艘木船,臉上再也沒有了高興的神色,反而是隱隱有些不安。
冷流螢問道:“洛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拉這弓弦扭傷了哪里?”
洛澗道:“我沒事,只是有些擔心,萬一他們不是敵人水賊,我這一下豈不是害了他們?不僅是打壞了他們的船,還妨害了他們的航程。”
秋馨語道:“嗨!還以為你真的扭傷了呢,你什么都不擔心,卻偏偏擔心這些事來?你信不過我的話,難道還信不過我姐姐了?”
冷流螢知他心思淳善,才會有如此一說,笑道:“洛公子,你盡管放心吧,我們是不會看錯人的,你看,他們這會不就放出了一支穿云信號箭了么?”
洛澗回頭一看,只見后面一艘船上一支紅色的響箭直升夜空,“啪”的一聲炸出一道小小的煙花,正是江湖中人通訊聯絡常用的信號箭,這一下他才終于是放心下來了。
冷流螢幾下便將手中的弓身拆解成零件裝回了木匣中去,懷抱起來正想走回船艙里,秋馨語眼珠子一轉,道:“姐姐,你看洛公子這么喜歡這柄弓,要不我們就將這弓送給洛公子吧。”說著,就從冷流螢懷中將木匣搶了過來塞到洛澗的手里。
洛澗下意識的就接了過來,但聽到了秋馨語的話之后,忙是道:“不行不行,這弓箭一看就知道是貴重的東西,我怎么能要呢?”
秋馨語道:“嗨!我們尋常人家,哪會用得著這弓這箭的?況且我們兩個弱女子,手里又沒有多少力氣,挽不開這么大一柄鐵弓的,還不如送給你了。”
洛澗見識了這弓的威力之后,要說真的對這弓箭沒有半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無緣無故的要送給自己,他又怎么能夠如此收下了呢?便還是推辭著不愿意收,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況且這弓箭明顯就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就算你們用不著,我也是不能收下的。”
秋馨語道:“嗨!說送你就送你了,你還磨嘰什么呢?難道你不喜歡這弓箭?還是嫌棄是我們兩個姑娘家用過的?”
洛澗忙道:“我怎么會嫌棄呢?再說這弓箭,我當然是喜歡了,可是……”
秋馨語忙是阻著他繼續推辭,又將箭囊也塞進他手中,道:“別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好好拿著哈,這箭矢世間可就只有九枝了,剛才你射了一支,現在就只有八枝了,你可省著點用了。”說著,又轉向張伯道:“張伯,你多注意一下兩岸和江面有什么動靜,以防發生不測。”說罷,便是拉著冷流螢的手快步渡入了船艙房中了。
洛澗捧著手中沉重的木匣和箭囊,心中是感覺到受之有愧,但他私心里還是十分想要這弓箭的,所以有愧之余又是有些歡喜之意,見推辭不下了便只能在腦中極力的想著要如何去回報冷、秋二女才行。
中艙一層,秋馨語的閨房之內,冷流螢臉色有些不悅,道:“馨語……”
秋馨語見自己這位姐姐喊出自己名字來,知道她那便是真的生氣了,忙是上前摟住了她,將臉拱進她的懷里撒嬌道:“姐姐,我就作弄他一下嘛,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嘛。”
冷流螢終是受不住她這般撒嬌的勁頭,輕輕推開了她,道:“你啊,這哪是作弄?你分明是將他推出去與東方家結仇。”
秋馨語道:“若他真是湘寧仙子的弟子,又如何會懼怕一個東方世家?”
冷流螢道:“那假若他不是呢?”
秋馨語眼中露出一絲醉意,道:“若不是,那我就替湘寧仙子保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