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坐起身來,一望房內,見著藍嵐正有些不自然的坐于對面的椅子上,他這會才反應了過來,這房間怕不是藍嵐所住的閨房了。一時間,他倒是有些難以想象那身穿箭裝,神情總是威嚴、肅然,走鏢之際俏立于馬上,渾身顯露一股英氣凜然的藍嵐,居然在心里也有著幾分小女人的姿態,將自己居住的閨房裝扮的如此少女、如此粉紅,他住過安蠡笙在常曦宮的小院,亦當過蘇暮心的入幕之賓,與藍嵐不同,那兩位的閨房裝扮則是偏向簡約、簡單的調子。
藍嵐見洛澗醒來,忙從桌上取過茶杯,親自將茶水斟滿,然后略有些生澀的將之輕輕遞到了洛澗面前,柔聲道:“洛少俠,你醒了,先喝杯茶醒醒精神吧。”瞧她這副生疏的模樣,顯然這個藍鏢頭平日就很少干這種伺候人的活計。雖然斟茶倒水也算是一個禮節,但是以她的身份,除了敬拜長輩之外,又何須給人斟茶倒水呢。
洛澗見著她這副模樣,倒是真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伸手接過茶杯,感受上面適宜的溫度以及撲面而來的茶香,他微微抬眼,卻剛好與藍嵐那雙水靈的美目凝視在一起,當下不由得一愣,疑惑地問道:“藍小姐,你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問我?”
藍嵐因為與他雙目對上,不由得有些羞赫,道:“少俠還是叫我藍嵐吧,這聲小姐,我可是擔當不起。沒想到當日夜里誤以為是賊人眼線的江湖大夫,居然是這么一位隱藏極深的江湖高手。不管怎么樣,這兩次相救,藍嵐在此道謝了。”
洛澗試了試茶水的溫度,覺得正適宜,一飲而盡之后,將茶杯遞回去給她,笑道:“沒什么,路見不平嘛,出手相助是應該的,藍小姐也不用為這件事情傷神,我可不是圖你們什么感謝回報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我們最后是怎么逃脫出來的?難道他們還大發慈悲了不成?”
藍嵐聽到他這么一問,臉上的羞赫神色收起,頓時變得有些不太自然,躊躇了半晌,才緩緩道:“這正是我想問洛少俠的事了。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是該喚你作洛少俠,還是該喚作唐少俠呢?”
洛澗聞言不由得露出不解表情,疑惑地道:“唐少俠?這又是哪一出?”
藍嵐見他不說,便是搖了搖頭道:“如果少俠不方便與我說起,那倒也是無妨,不管少俠有何隱情,總歸是改變不了少俠拼死相救的恩情。”
洛澗真的是被她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道:“不是,我是真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呀。”
藍嵐瞧他神色自然,不似說謊的模樣,便是道:“唐大叔曾經是唐門子弟,他說,少俠的功法乃是唐門其中的一項不傳之秘,稱作入毒心經,是以服用毒藥激發內功真氣的。”
洛澗聽了不由得為之一愣,心中驚愕道:什么?這還不是我一個人獨有的?唐門早就有了這種修習內功的方法了?
他略一沉思,又是對著藍嵐笑道:“這倒是唐大叔想錯了。我的確是倚靠化解毒藥來激發真氣的,雖然這個做法可能跟唐門的那個什么入毒心經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是我真不是唐門的人,也不知道他們還有這么一套修習內功的心經。你要是不信的話,等到了蜀中,我們再一起去唐門求證一下好了。”
藍嵐聽他這么一說,倒也說不上信與不信,同時也不想去追究什么,不過她聽唐大叔說了練習這種功法的人日后恐怕會變成一個走火入魔的無法控制自己的大魔頭,便還是出言勸道:“唐大叔還說了,修習了入毒心經的人,到后期可能會受到積累在體內的劇毒的影響,從而變成一個走火入魔且難以控制自己的魔頭,所以唐大叔勸少俠以后還是不要再使用這種方法了。”
洛澗聞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在昏迷之后,偶爾會做出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行徑來,當時還是在懸崖谷底里,倒也不擔憂那么多,但是出了谷底之后,洛澗就一直在思慮,假如自己在城鎮里面昏迷,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傷了人,甚至說是殺了人,那到時候該怎么辦,現在聽了藍嵐的話之后,他更深感這種修習方法的確不是什么可取的捷徑,不由得暗自叫苦:看來以后不是什么必要的情況,還是不要再服用大小還丹了。
想著,他便是伸手進懷里去摸那兩個竹筒,這時候他才看到自己一身的劍傷已經就醫處理了,衣服也是換了一套寬松舒適的,怎么還能找到裝著大小還丹的竹筒?當下不由得有些著急了,他并不是擔心會遺失,只是那大小還丹的毒性劇烈,要是她們誤食了,他可是沒有做什么解藥的啊,便是慌忙問道:“藍小姐,我的那兩個小竹筒呢?是不是你給拿出來了。”
藍嵐搖了搖頭,道:“那并不是我拿了的,是被陰陽生死門的賊人搶了去了。”
洛澗聽了不由得一愣,道:“他們搶我的竹筒做什么?”
藍嵐抿嘴一笑,平日里總是威嚴嚴肅的臉頰上綻放出一抹動人的嫣然笑顏,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陰陽生死門那賊頭誤以為少俠竹筒里裝得是可以爭加內功真氣的靈丹妙藥,所以搶了過去。”
洛澗一聽,眼皮有些無奈的抖動了起來,他按耐住心頭的笑意,怯怯地問道:“他們,該不會是吃了吧?”
藍嵐點了點頭,道:“沒錯,那賊頭搶到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服用了一枚,毒發之后就急急逃走了。”
洛澗聽完之后,終于是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笑聲,絲毫沒有作收斂,直到笑得肚子微痛,笑得咳嗽了幾下,再牽動到身上的劍傷感到一絲疼痛之后,這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