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忽如其來的怔住并沒有持續太久了,只是稍微一停頓便又繼續將那瓷瓶里的藥粉倒了進去,旁人甚至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他這短暫一瞬間的變化。
隨著藥罐里毒材融合的變化,他不禁是眉頭微微一皺,急忙將手里的蒲扇一丟,取來厚布將藥罐包裹起來,將還未煉制完成的毒材猛然一倒,驀然是倒出了一坨漆黑如淤泥一般的藥泥來,若是待它冷卻變硬,再敲散開來做成毒砂,那就是如同其他人煉制失敗的一模一樣了。
“唉,看來這家伙也不行啊。”周圍的一眾毒師看到洛澗倒出的那坨藥泥,不禁都是發出了失望的嘆息。
洛澗看著桌面上那漆黑似鐵的藥泥,略微一沉默便是不顧那藥泥要冒著呼呼熱氣,手指蘸起了些許,置于指尖揉了揉,嘴角微微一挑,臉上不禁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目光投回到桌面那張薄薄的芽紙之上,輕聲自語道:“真讓我猜中了,這毒藥的方子果然是有問題,只是沒想到藏得這么好,光是看方子還真就看不出來。”
一眾毒師看到洛澗的煉制也失敗了,便是紛紛收回目光,斂起心神,繼續思考著自己方才的煉制究竟在哪里不對,一時間偌大的演武場安靜至極,而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一道譏諷的笑聲響起來,道:“嘿嘿嘿,真是一群不中用的庸才。”
本來煉制失敗就已經足夠心煩氣躁的了,現在又聽聞這么一聲譏諷,一眾毒師不由得皆是怒目而視,望向發話之人,便是有人厲聲質問道:“九龍飛燕,你倒是好大的口氣啊。”
那聲譏諷正是九龍門所選的精英人物之一的九龍飛燕,洛澗順著聲音瞟了過去,發現那九龍飛燕的桌面上也是有著一堆黑灰,顯然她的第一次煉制也是同樣失敗了。
九龍飛燕并沒有理會那充滿了怒意的目光以及厲聲問喝,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忽然將她桌上的最后一份毒材丟進了藥罐之中,放肆的笑聲回響在整個演武場之上,道:“難道你們就不是庸才了嗎?這么明顯易見的陷阱就讓你們愁眉苦臉得像死了媽一樣,看來這第二回一樣還是我領先了啊,唐門這一輩的毒師也是不過如此嘛。”如此譏諷之語,道了唐門還不滿意,眼神略為一瞥向那些個閑散門派的毒師,繼續譏諷道:“這斗毒大會又哪有你們這些廢物的位置,快快收拾了東西滾出去吧,留在這里礙什么眼。”
說話之間,九龍飛燕手里的速度并未絲毫減慢下來,一份又一份毒材被她丟進了藥罐里面提煉著成藥粉。看她這番煉制的模樣和狂妄的說辭,似乎是搞清楚了先前失敗的原因是出自哪里了。
洛澗聽了那女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狂妄的話語說辭,再看看無論是唐門,一眾閑散門派的毒師都是被氣得臉色發青,但是絲毫沒有任何辦法的模樣,不禁亦是覺得有些氣不過,原本并不想多出風頭的,但還是不由得出言道:“這位阿姨,你想領先一籌,那可真就不一定了。”聲音平靜又沒有什么狠話,但是這一聲阿姨的叫喚,還是讓九龍飛燕不由得眉頭一皺,手里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循著聲音看去,瞥到是那個連真氣催火都不會的少年,不禁是嘴角一扯,嘲諷之意甚是濃郁,冷冷道:“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連真氣催火都不會的廢物啊。怎么,受了唐門那老東西的一躬,就感覺自己也算是個人物了?以你這種水準都能受他躬身,那他見著我豈不是要五體投地了。”
洛澗微微一笑,倒是沒有理會那九龍飛燕不屑的目光以及嘲諷的話語,趁著蹲下清理藥罐的功夫,悄然將第一回煉制出來的那枚腐身毒丹丟進了嘴里。
隨后猛然起身,伸出手來往桌面上的毒材一抓,便是被他全部都塞進了藥罐之中,隨即又將蒲扇一丟,右掌緩緩舉起,略微的沉寂之后,那炭爐驀然竄出一陣湛藍的火焰。
“喂!你們看他竟然是會以真氣催發火焰的。”
“天啊,一開始就使用這么猛的力道,他的真氣能堅持到煉制完成嗎?”
“他第一回的時候竟然是隱藏了實力。”
望著洛澗真氣催動之下湛藍火焰,觀眾席位頓時爆起了一陣又一陣驚詫的喧嘩之聲。這里大多都是毒師、藥師,自然知道能將火焰催到湛藍需要多么渾厚的真氣,尋常堅持到整個煉制結束都足夠是累人的了,更何況是催動如此烈火呢。若是他們這么做,莫說煉制完成了,恐怕這一堆的毒材沒有提煉好就落得真氣耗光,累得虛脫的下場了。
唐天輝望著洛澗此番動作,不禁低聲喃喃道:“嚯?這小家伙第一回竟然是將自己隱藏了起來嗎?若不是九龍飛燕這般諷刺分話語,說不得他第二回還是繼續捏著藏著呢。”
唐武佳道:“這小子一開始就將火力催得這么猛,他能堅持到煉制完成?就算他堅持了這第二回,那第三回煉制解藥的時候他又該怎么整?”
遼東小怪現在亦是頗為擔憂,其他人不知道洛澗的底細,他又怎么會不知道?數月之前他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貧弱書生,在短短的數月里竟然是身懷如此內勁真氣,實在令他感到愕然,不過以他的見識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畢竟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得他遇到了什么不一樣的奇遇也說不定。但就算如此,短短數月練起來的真氣,又怎么可能有別人十數年的積累來得渾厚,現在見他如此催動火焰,不禁還是擔心起他是否能堅持得住的。
若說此時場上還有誰對洛澗是不抱任何懷疑的,那肯定就是藍嵐了,她知道洛澗一身內勁真氣可比自己還要深厚得多,加上他那類似唐門入毒心經的功法,皆是若真的真氣不濟,還可以服用毒藥毒丹來激發真氣繼續煉制。
她此時非常滿意演武場以及觀眾席上一眾人等驚愕的神情,正笑吟吟的看著洛澗,頗有一種得意之色,但是這一股得意究竟為何而來,她卻是自己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