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才發現面前早已經化石的古樹上,還纏繞著一盤粗若兒臂的紅色古藤,上下盤旋,纏繞了大半個樹干,加上蔓身也是通體暗紅色,溫潤如玉,和古樹顏色差不多,才誤認是枝干化石。
在兩人頭頂的六七丈高下,垂下一根朱紅色的藤蔓,顏色越發鮮艷紅潤。最為神奇的是,在枝端并蒂雙生著兩顆長圓形的果實。一顆通體朱紅,一顆通體青碧,看上去猶如兩顆又長又大的葡萄。
仔細觀察了一陣,見這果實古怪無比,藤蔓上下纏繞,也沒有半片葉子,更無分叉,就是一根獨苗苗,要是解開至少也有百十丈長短。最為神奇的是,頂端生的兩個果實,越發鮮艷起來,隱隱有光華閃動,異香滿洞。
蕭清也聞到香氣,從臨摹中驚醒過來。方一抬頭,不禁嘴巴張得老大。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就算再笨,也知道這絕對是仙果異寶,吃一顆至少增加幾百年功力的天地靈物,功效不在萬載空青之下。
自己可沒有那么好的仙緣福分,多半是沾了峨眉三英的福氣,才碰巧遇到仙果成熟。腳尖一墊,輕輕躍起,準備從玉璧借力攀爬上去,將仙果取下,全部塞給小姑奶奶,在未來的師長面前掙掙表現。
不愿意以草木之靈增長道力,可是正道高人的道德共識,他照樣學來,盡管有一點私心,但也不算是錯。畢竟眼前仙緣,應在峨眉之秀余英男頭上的概率,是應在自己身上的幾十上百倍。
對自己來說,能拜入峨眉門墻,才是最大的仙緣。凡是搶靈丹妙藥的,都是蠢貨!
他剛一躍起,就見身體輕飄飄地飛起五六丈高下,伸手自然而然地抓著朱紅色的蔓藤,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他什么時候武功精進了十倍,輕輕就能躍起五六丈?不過就算用腳趾頭,都清楚是萬載空青的靈效。
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傻眼了,手指扯著的兩個仙果,猶如生根一般,根本扯不動分毫,如同玉石雕塑般,堅韌無比,無論如何用力,都難以扯下。
“笨蛋一個!用我的寶劍!”
余英男在下面看得直皺眉頭,蒼地一聲,將佩劍拔出,丟了上去。蕭清唯恐余英男的利劍是五金之質,毀了仙果靈效。將劍刃朝藤蔓的上方砍去,不料劍鋒過處,藤蔓上連劃痕都不起一道。
“師姐,恐怕你我沒有這個緣分,這仙果太堅硬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采摘的!”
蕭清在心頭呻吟了一句,有氣無力地對下面的余英男道。
蕭清說話間,手掌微微一用力,就竄上了頂端的一根寬大枝干,見上面除了這藍田玉實之外,還生有不少寄生藤蔓、倒垂下來,越發顯得古意蒼然。
“非人力所能采摘?咦,我明白了,師弟下來再說!”余英男掃視了四周的地勢,恍然大悟,對頭頂的小猴子連連招手。
蕭清一個筋斗,輕飄飄地翻落在地。
余英男接過蕭清遞還的佩劍,在地上虛畫起來。
“師弟你看,這仙府地勢,北面是水池,南面是火臺爐鼎,東面是古樹仙果,西面則是兩個古篆字,中間則玉臺,暗符南火西金北水東木中央土的五行布置。所謂金克木,要取仙果,必須先取到西方太乙真金,方能到手。”
蕭清嘴巴張得大大的,才知道他最大的劣勢在什么?一直以來,他最大的優勢僅僅是知曉故事情節,但根本對修仙的實質內容所知甚少。或者這么說吧,他根本沒有修道人的思維方式,故此就算遇到仙緣,也只是錯失良機。
唯一慶幸,人家余英男是貨真價實的修道人,仙緣福分遠遠在蕭清之上,他只需要鞍前馬后抱緊這條金大腿就行了。
余英男見蕭清一臉震驚,心頭越發小得意起來,指著墻壁上的兩個古篆字道:“師父常說,古仙人封存寶物,都是為了留贈有緣,多有巧妙安排。尤其符箓法印最為緊要,我看墻壁上的兩字應為仙人所留靈符,為開啟爐鼎之用。我們兩人為什么不試上一試。”
蕭清早將兩字牢記在心,聽余英男一說,連忙伸出手指,對著火光熊熊的爐鼎凌空虛畫,待最后一筆收尾,都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任何靈效。
余英男倒是一點都不奇怪,胸有成竹地走到對面的玉臺,跌坐在金色蒲團上,雙眼微垂,開始運功調息。師父早就說過,仙家符咒,歸根到底都是由體內真氣催動,她雖沒試過。但卻知道師父所傳的內功心法,就是峨眉入門扎根基的要訣,來頭非同一般。
尤其昨日又見天成天書副卷,首章說載的道家心訣,又與自己所學大同小異,彼此印證,已經悟出許多道理。再兼天書副卷剩下幾章皆是各種法術,雖囫圇吞棗地記了下來,卻略明道法訣竅,得窺門徑。
尤其洞內仙果,分明已經到了成熟之期。若是不知道取用之法,就只能任憑瓜熟蒂落,隨風化去,白白糟蹋絕世靈藥。現在時間稍縱即逝,豈能失之交背?尤其前面丹爐地火凝煉數百年,絕非丹藥,而是法寶神兵之類的曠世奇珍。定能斬斷玉藤,取下仙果。
初意只是一試,怎知廣慧師太從峨眉討要來的坐功,正是廣成嫡傳,道家太清仙法的入門功夫,再學了廣成子的天書副卷,已經略知微妙。剛一將體內真氣調純,雙目注視指尖,伸指凌空虛畫,立刻見一絲紅光,如龍走蛇,從手中飛出,正中前方丹爐。
紅光剛一射中,就聽一琤琮一聲,丹鼎上飛起一聲清越無比的金鐵交鳴之聲。跟著地下火苗大盛,狂涌而出,凝成一朵紫青色的巨大火蓮,托在爐底。上面鼎蓋,卻不見打開。
余英男見自己猜測無差,那兩個古篆應該就是開啟爐鼎的關鍵印訣符箓。一下了然于心,對著蕭清大聲道:“快坐下,按照昨日學的心法,調順真氣,學我一樣朝爐鼎畫出!”
蕭清人也不笨,想起昔年長眉真人收取紫青雙劍的情形。知道他此時的狀況也是大同小異,余英男特意讓他用昨日學來的天書心法,調息真氣,也是為此。尋常武功內家心法再厲害,也難與仙家真傳相比。
連忙學余英男般的跌坐運氣,小心翼翼地將體內真氣按照才學來的道家心法運轉一個周天,才送入右手食中二指尖,氣隨心走。剛將兩個符文畫畢,一道若有若無的青光應手而出,輕飄飄地照在了爐上。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爐下的蓮花火蓮奔騰直上,雪白的鼎身一下由白轉紅,由青轉紫,鼎身雷鳴電閃,金蛇亂舞,連地皮都一起顫動起來,驚天動地的聲勢更是嚇得兩人都傻住了。
這不是寶物要出世,這是爐鼎要炸鍋了啊!
蕭清在心頭吶喊了一句,就在這危機瞬息就逝,千鈞一發之際。兩人同時心生明悟,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同時舉起手掌,一手捏出才從廣成天書上學會的道家靈訣,一手凌空虛畫。
只見一青一紅兩道細若游絲的光華,同時射至前面的爐鼎,兩團真氣剛與鼎前包裹的地火烈焰剛一接觸,就見青紅二氣陡然一旋,化為一團形如太極的圓珠,輕輕擊在鼎身上。
隨聽波的一聲輕響,鼎蓋上化為一團五彩光云,騰空飛起,化為一朵含苞欲放的金蓮,升至爐鼎上方三尺高下,亭亭玉立,一動不動。
同時爐鼎中傳來一片清脆無比的金鐵交鳴之聲,猶如珠落玉盤,清脆至極。
見此情形,蕭清和余英男當然知曉異寶即將出世,皆目不轉睛地看著空中那朵金蓮。
只是四周震撼晃動之聲尤未停歇,帶著地皮也微微搖晃起來,形式十分危急。對兩人來說,九首神鰲沉睡未醒,他們又不會多少法力,更知此地在萬尋深海之下,想逃也無處逃遁。
現在唯一期盼,就是仙人爐鼎開啟寶物出世之后,一切會恢復原狀。
兩人心頭都帶著少許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興奮和好奇,就那么呆呆地盯著那朵三尺方圓的金蓮花,知道寶物定然藏在蓮花中,就不知道是何物?
就在狐疑中,金蓮上突然煥發出五彩光芒,徐徐綻放。就在花瓣裂開,蓮盤出現瞬間,只見古樹玉璧上的兩個古篆如龍走蛇般地閃起一道藍汪汪的亮光,跟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兩個古篆脫壁而出,化為兩道電光,擊在當中的金蓮上。
玱玱兩聲,爐中金蓮光焰和兩道霹靂電光同時收斂,一聲清脆無比的鳳吟響徹全洞。一道青虹從金蓮中騰空飛起,長只丈許,其亮如電,緩緩飛起,繞行半周。
還不等看清楚,又聽一聲蒼勁無比的龍吟,震得整個洞壁都瑟瑟一片。金蓮上又飛出一道藍汪汪的光華,驚虹電舞,驕折如龍,一出就化為七八丈長短,繞著丹爐一攪,丹爐就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