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一個大楠木箱子從亭外甩了進來。正好砸在兩個道姑中間,阻住了去路。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懸崖躍了上來,輕輕地站在了楠木箱子旁邊。
蕭清見最后一人是位身材魁梧高大男子,一臉絡腮胡再搭配上兩道濃眉,就是活脫脫的一山大王。
噗地一聲,蕭清嚇得拉著余英男退開好幾步,撞在了木柱上,手軟腳軟地癱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起來。余英男見他一番做作,演得惟妙惟肖,差點笑出聲來,連忙用手掌按住嘴巴,一屁股坐在了石欄桿上,也裝出害怕的樣子。
“黃白之物你們平分,人我帶走!”
山大王才一落地,就悶聲悶氣地分配贓物,兩只銅鈴大的眼睛更是射出兇光,朝對面幾人望了過去。
“公孫武,你想獨吞那雛兒?問問我莽頭陀手中的日月鏟答應不答應?”肥胖和尚厲聲喝道,將手中精光四亮的鋼鏟用力一頓,整個木亭都好像晃了一晃。
蕭清見余英男鳳目一亮,朝絡腮胡掃了一眼,神色甚是古怪,知道必有緣故,但又不便開口。
“無量壽佛,兩位何苦為了一個女子傷了和氣?姚元道兄,就讓兩個小徒陪你三月,也抵得上那雛兒。先讓公孫兄拔了頭籌也不礙事,我們再去享受也不遲,更免了一番開荒的辛勞。”
仙氣飄飄的老道士將拂塵一甩,塵絲將莽頭陀手中的精鋼鏟帶在一邊,兩個艷麗的女冠一左一右順勢靠在了大和尚身邊,更連聲嬌笑不止。
瘦小漢子眉頭微皺,沉聲道:“公孫山主究竟尋到了什么好貨色,連說好的黃白之物都不要了?能讓小弟開開眼么?”
老道士拂塵一卷,中間的楠木大箱子一下打開。蕭清也偷偷半蹲起身體,昂著腦袋看了過去。
見箱中臥著一個美如天仙的黑衣妙齡少女,看上去十六七歲,瓊鼻柳眉,朱唇皓齒,露出半截潔白無瑕的玉腕,越發顯得玉膚如雪,清麗無方。
一見天光,玉簾微睜,露出一涵秋水似的雙眸,微微朝四周一掃。清光所至,人人都垂下眼去,不敢多看,生怕褻瀆了這位光彩奪人、艷絕仙凡的仙女。
蕭清和余英男也目光一亮,十分驚訝。此女容貌之美,就算和紫青玉女沙紅燕相比,也不差分毫,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稚氣。
“這雛兒我要定了!”
正左擁右抱中的莽和尚才一入眼,雙手一甩,就將身邊的兩女甩在一邊,騰身就朝黑衣少女攔腰擄去,準備搶了人就走。
余英男見狀,正要出手,蕭清連忙用手將她拉住,嘴巴微微朝前一努。英男才見情形有異,那位黑衣絕色少女被眾賊環圍,俏臉依然一副淡然,緩緩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伸了一個懶腰,神態說不出的動人嬌媚。
“道兄小心!”
花花道人姚素修素來和莽和尚交好,江湖經驗更是十分老道,見情形有異,連忙開口提醒道。
還不等說完,就見箱中的黑衣少女懶腰剛好伸完,嬌軀猶如垂柳拂風般地一晃,恰好讓過莽和尚撲過來的高大身軀。
左手皓腕一伸,就搶過莽和尚手中一百八十斤的精鋼日月鏟,手掌一撐,嬌軀一側,橫飛在空中,凌空轉了大半圈,雙足一個連環鴛鴦腿,重重踢在了大和尚的胸口。
還不等莽和尚肥大的身軀朝亭外飛出,黑衣少女就借著雙足一蹬之力,借力施力,化為飛燕出云之勢,連鏟帶人,化為一道銀光,朝最近的道人當胸襲來。
花花道人縱橫江湖數十年,內外功早已化境,見日月鏟襲來,不敢硬接,雙足朝后一縱,讓開鋒芒,拂塵一甩,九根寸許長的銀針,就朝少女身上的幾處大穴打去。
同時間,莽和尚也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不顧身中傷疼,雙手朝腰間一甩,三個銀光閃閃的鋼輪,就脫手飛出,成一個品字型朝黑衣女子打去。肥大的身軀卻筆直朝懸崖下落去。
距離最遠的公孫武心頭大急,唯恐同黨傷了眼前的上好爐鼎,張開大口,一道黃光就脫口飛出,化為一道六七尺長的光華,朝黑衣女子圈去。一頭擋住日月鏟,一頭蕩開莽和尚壓箱子的三星奪命環。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黑衣女子手中的日月鏟被劍光掃成三截,卻依然不懼,身在空中,右手劍訣一揚,一道青光脫手飛出,夭矯如龍,變化莫測,只一卷,就將瘦小漢子斬成三截,更將公孫武放出的黃光圈在當中,連帶花花道人飛出的銀針也全部絞成粉碎。
花花道人知道公孫武精通劍術,更是西川八魔之一,久經大敵,不一定輸給躲在箱子里暗算的黑衣少女。見自己的鎖心針無用,倒也怡然不懼,伸手就朝腰間摸去,準備取出兩件厲害暗器上下夾攻。
不料就在轉眼間,看到亭邊蜷縮在柱子前的小道童正大呼小叫,連滾帶爬地躲開莽頭陀飛出的三星奪命環。鋒利無比的鋼齒更是擦著道童的臉頰腰身而過,一下釘入木柱,鋒刃與小道童只差毫厘。
最讓他震撼的是,最后一環朝山崖外飛去,那小女孩輕輕一探手,就將自己輕易不敢硬接的鋼環給抓了回來,不動聲色地放在柵欄邊。
這才突然想起,外面是瓢潑大雨,兩個小孩全身上下都是點雨皆無,干干燥燥,只有四根竹竿帶著水漬,分明是以最為上乘的內家罡氣逼開雨水,以竹代步過來的。
一下心頭大赫,知道他們落入了人家的陷阱。江湖上最難惹的是僧、道、乞丐同獨行的女子小孩,現在過來了三個,哪里還是對手?
心頭立萌退意,大聲道:“公孫兄小心,他們還有同黨!”
說話間,就一個縱身,朝亭外閃去。
還不等出亭,見懸崖外青光閃動,一道丈許長的青虹攔腰卷過,就勢將他卷為兩截,化為殘尸落了下去。
公孫武怒吼一聲,身畔現出百十團火光,朝外打去。
“賊子爾敢!”
黑衣少女一聲輕喝,縱身與青光一合,劍光暴漲,化為一道光幕,擋在蕭清和余英男的面前。趁著少許空隙,公孫武就化為一道黃光,沖天而起。
山崖外的另外一道光華阻止不及,眨眼間就讓黃光遁走。
光影閃動,木亭中又多了一位婷婷玉立、光華照人的青衣女子,一道四五尺長的青光,就猶如靈蛇般地朝腰間劍囊投去,一閃無蹤。
黑衣少女埋怨道:“大師姐,你怎么不早來一步,不然也不會讓那妖人給跑了!”
聲音清麗,帶著少許齊魯之音。
青衣女子笑道:“你自己將人放跑了,卻來怨我?這為首一僧一道是首惡,既已經除掉,也算幫了羅家世兄一個大忙,不然豈不是丟人?你都做了惡人,索性惡人做到底,將剩下幾個余黨一并解決掉。我們等下還要去尋訪小師妹的下落,萬一錯過,豈不是讓余師妹落在了五臺派妖人的手里?我先將這幾箱金銀送回去。”
聲音委婉動聽,一口的吳越之音,說完雙手一抓亭中早放著的四個箱子,輕飄飄地提起就閃身飄出木亭外。
黑衣女子蓮足輕抬,砰砰兩腳,將亭中下跪求饒的兩位道裝女子踢出幾尺外,冷冷道:“爾等作惡多端,本應一并誅殺。姑且念在你二人為惡不多,又是女兒身,才點破你們氣海,廢了你們武功,自去逃生吧。”
兩個妖艷女子知道遇到劍仙,人家已經是手下留情,慌忙連滾帶爬的逃出亭外,消失在瓢潑的大雨中。
蕭清和余英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看出對方心頭的驚喜。
余英男在黑伽山得沙紅燕指點了不少玄門要訣,更一眼看出二女的劍光就是本門家數,不用問都是未來的同門,尤其言語中的余師妹,多半就是自己。
蕭清心頭更是盤算起來,推測二女究竟是何人。現在峨眉尚未廣招門徒,門下女弟子更是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料知二女不是白云大師門下,就是餐霞大師座下。目光一轉,立刻有了主意,試試就知道了。
黑衣女子方轉過頭來,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了少許粉末在亭中尸身上,轉眼就化為一攤清水。這才出幾錠銀兩,遞給余英男道:“你們別怕,今日之事也別告訴其他人,這銀子你們拿著。”
余英男還沒想好究竟是收下呢,還是不收。
就見蕭清一下扯這黑衣女子的衣角,哭天喊地地道:“仙姑,銀子我們不要,我們要跟仙姑上山學道,你就收下我們吧。”
青光一閃,方才離開的女子再次出現在亭中,正要開口。目光一轉,落在了余英男的身上,陡然面露喜色,就笑盈盈地靠在木柱邊,不發一言,看著師妹如何應對。
“我們不收男徒弟的。這樣吧,我再給你幾錠銀兩當盤纏,再給你找個好師傅,你自己去拜師好不好?”
黑衣女子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的是應對之策。說話間,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子,取出幾錠雪花銀,取了兩塊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