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戰場，魯關。
廉頗站在自己的戰車之上，臉色十分不淡定的看著面前的秦軍防線。
和十幾天前相比，如今的魯關防線簡直就好像被洗劫過了一般，到處破破爛爛，山嶺上原本綿延不絕氣勢磅礴的長城斷成了一節一節的殘垣斷壁，只有最中央的防線核心點魯關還在。
是的，都十一天過去了，這該死的魯關還在，魯國之中該死的秦國人……當然也還在。
“見了鬼了，怎么韓國人也守得住，秦國人也守得住，咱們趙國這重炮天底下還有守不住的國家嗎？”
趙奢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在想什么呢，都有了前車之鑒，如果韓國人和秦國人再不做出一些防備和補充，反而能夠讓我們像函谷關一樣輕而易舉的就攻破了他們的防線，那他們的腦子未免也太不好使了吧？”
廉頗聳了聳肩膀，道：“本將軍現在倒是覺得他們的腦子太好使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不用那么好使為妙。”
兩人的身邊是趙國大軍的千軍萬馬，而在正面煙塵滾滾的戰場上，眾多趙軍將士正在奮力攻擊著秦國人的魯關防線。
殺聲震天，沖車和樓車緩緩沖向關城，無數趙軍士兵緊隨其后。
寬闊的關隘上，無數密密麻麻的箭矢從關墻之上急射而下，收割著一名又一名趙軍士兵的性命。
天空中時不時響起了巨大的呼嘯聲，一顆顆石彈從天而降重重砸在關墻之上，直接將幾名運氣不好的秦國守軍壓成了肉泥，順便再在關墻之上開出一個大洞。
戰斗十分激烈，雙方的陣亡人數都在不斷攀高，但無論是任何一方的主將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放棄。
說歸說，吐槽歸吐槽，但無論是廉頗還是趙奢的臉色都是比較輕松的，這從他們的語氣之中便可以感受得到。
他們已經能夠看得出來，秦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廉頗凝神看了半晌，開口道：“老趙啊，你說我們要是攻破了魯關的話，接下來大王會給我們什么樣的命令呢？”
趙奢道：“要么北上先滅了韓國，要么南下繼續徹底斷掉白起后路吧。”
廉頗追問道：“你覺得大王會讓我們選哪一種？”
趙奢瞪了廉頗一眼：“我又不是大王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
廉頗哼哼幾聲：“你平時不是都自稱是戰略大師嗎？”
趙奢雙手一攤：“那是對你而言，若是在大王面前，我趙奢自承戰略弟子。”
廉頗呸了一聲：“馬屁精！”
趙奢白眼一翻：“沒腦子！”
兩位趙軍主將的心情無疑都是相當不錯的，這主要也是因為他們無論是在兵力還是在戰斗力上的優勢都實在是太大了。
而在另外一邊，秦軍的情況就是截然相反了。
負責魯關一線守衛的秦國將領蒲開杰急匆匆的來到了秦王的面前，沉聲道：“大王，我們的兵力越來越少，要支持不住了！”
說話間幾聲巨響傳來，正是趙國的重炮又一次的轟擊而下。
雖然秦國是防守一方，但是趙國同樣也造出了大量的攻城器械，配合著數量優勢和強大的戰斗力給秦軍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畢竟趙軍足足有十五萬人，而秦軍雖然一再征兵，總數也依舊沒有到趙軍的一半。
這是兩國國力如今的巨大差距，不是人力所能夠改變的事實。
秦王臉色凝重，但并沒有任何的失態，而是緩緩說道：“現在能用的還有多少人？”
蒲開杰不假思索道：“能動用的還有四萬左右，但真正有戰斗力的只有兩萬了。”
秦王道：“那就繼續堅守。”
蒲開杰急了：“大王，這樣下去不行的，趙軍的遠程攻擊實在驚人，軍伍之中的士氣也在一天天的下降，若是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真的要被趙軍攻克魯關了！”
“大膽！”一名侍立于秦王身邊的秦國官員忍不住斥責出聲：“怎么和大王說話的？”
蒲開杰這才醒悟過來，慌忙下跪請罪。
秦王搖了搖頭，道：“寡人不怪你，你起來吧。”
蒲開杰站了起來。
秦王看著蒲開杰，語氣十分溫和：“你說的這些東西寡人都很清楚，但寡人更清楚的一點是——魯關不能丟。只要我們還能守住，魯關就一定不能丟。這不僅僅是為了魯關，更是為了整個大秦！”
秦王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如果能夠在魯關擋住廉頗這一支趙軍，那么一旦白起那邊獲勝之后回師中原，秦國就還有借助楚國國力和趙國相持的希望。
一旦輸了，整個秦國的戰略就等于是被趙國來了一個中央突破直接分割成了東西兩個戰場，接下來的戰局就過于艱難了。
蒲開杰呆立半晌，用力點頭道：“臣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蒲開杰朝著秦王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看著蒲開杰離去的背影，秦王嘆了一口氣，袖子下的拳頭微微握緊。
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一聲震天巨響突然近距離的在廉頗的耳邊爆發，把廉頗都給嚇了一大跳。
廉頗吃驚的將目光轉移到了自己面前的重炮陣地，正好看到其中一架重炮的殘骸正在冒著煙，旁邊是眾多的碎片和幾十名或死或傷的趙國炮兵。
廉頗揉了揉太陽穴，狠狠的罵了一句娘：“這些個匠人，就不能把重炮的質量造得更好一些嗎？”
趙奢同樣也嘆了一口氣，道：“我上次回去的時候聽大王上課說過，現在咱們大趙的技術似乎就只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了。”
廉頗無奈的說道：“五門重炮現在只剩下兩門了，這要是再多打幾天，豈不是全部都要報廢？”
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突然，又是一聲巨響，兩人齊齊轉頭。
這一次，巨響聲是從遠方傳來的。
在廉頗和趙奢的視線之中，一股煙塵沖天而起，眾多沙石從城墻之上奔涌而下。
這一幕他們可太熟悉了。
廉頗哈哈大笑，瞬間就蹦了起來：“他奶奶的，終于破了，破了！還愣著干什么，擂鼓，馬上給我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