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人影已經失去左手掌,左腿也失去一截。
隨著人影的距離逐漸接近,梧桐腰間的熒光棒將人影的面容照亮,正是侯文耀那張文雅的臉。
四人同時抬起頭,看著上方。
雖然四人與人影的距離之間一直維持不變,但是誰也不清楚侯文耀又會想出什么新的方法來攻擊他們。
侯文耀的身體,或者身體部位,碰之即死,沾之即傷。
每個人都希望下方的光亮來得更早一些,可又擔心侯文耀也會跟著進入光亮當中。
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侯文耀不能穿過青石墻面,可是侯文耀卻跟隨紅色汽車一同穿過青石墻面,與他們一同來到了這片黑暗的空間當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錢倉一開口說道。
他的話剛說完,上方的侯文耀開始蜷縮身體,下一秒,他的右腳被拿在了右手當中。
“他肯定又要用那招!”驟雨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侯文耀能夠將自己的身體部位扔出,在雙方都無法移動的情況下,侯文耀此時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像射飛鏢一樣將自己的身體部位扔出去,扔中誰,誰就會死。
“不要慌,我們還能夠躲避,不過只有一次機會,一定要把握住。”錢倉一開口對四人說道。
“你的意思是?”驟雨忽然明白四人圍在一起的原因,“對了,我們可以互相推開對方,雖然我們之間會分開,但是卻能夠躲過侯文耀的攻擊。”
這件事說出來非常簡單,但是實際做起來卻完全不一樣。
因為需要等侯文耀扔出他的右腳之后,四人才能夠依據右腳飛過來的軌跡進行躲避,提前躲避根本沒有意義,還有一點也非常重要,這里是黑暗空間,除了下方的光亮之外就只剩下梧桐手中熒光棒的光亮,這點光亮根本無法完全照亮整個黑暗空間。
此時侯文耀的身體依然有一部分籠罩在陰影當中。
“我還有一個辦法,不過不保險。”梧桐腰部用力,蜷縮身體,雙手從側方伸到腳下,將雙腳的鞋子脫了下來,“希望我能夠扔得準。”
侯文耀逐漸來到錢倉一的上方,“你們安靜一點不行嗎?”他問道,接著抬起自己的右手,將手中的右腳扔下,不過力道不大。
錢倉一早已經準備好,看見侯文耀的腳落下的時候,他與皮影戲一起用力,相互將對方推開,如此一來,侯文耀的腳將會從中間穿過去。
這一切并沒有結束,扔出這只右腳僅僅拉開了侯文耀在黑暗空間攻擊的序幕,真正的危機還在后方。
新的部位從上方被扔下,這一次被扔下的并非侯文耀的右手,而是侯文耀的左手臂,左手臂的目標依然是一開始瞄準的錢倉一。
梧桐見狀扔給錢倉一一只運動鞋,因為她無法確保自己能夠擊中左手臂,倒不如直接將運動鞋交給錢倉一,讓錢倉一自己利用運動鞋將左手肘彈開。
錢倉一的左手伸出,一把接住運動鞋,然后用運動鞋將侯文耀伸出的左手臂彈開。
運動鞋與侯文耀的身體部位接觸以后已經出現了一大塊紫黑色,根本無法繼續使用,一旦不小心觸碰到這塊紫黑色,觸碰的位置很有可能會直接壞死。
錢倉一趕緊將運動鞋扔掉,不過侯文耀的攻擊并沒有停止,他再次發起進攻,這次扔下來的是侯文耀的右腿,攻擊的人是驟雨。
相對手臂來說粗壯許多的右腿向驟雨加速飛去。
梧桐和驟雨互相用力,將對方推開,驟雨脫離原本的飛行路線,向旁邊移去。
現在侯文耀的身體只剩下頭、上半身以及右手,正當四人安全度過第一輪攻擊松口氣之后,侯文耀做出了讓四人驚訝不已的事情,他竟然將身上的白色襯衫撕開,襯衫撕開以后露出胸口與腹部,接著,他將外面的皮肉給掀開,掀開的傷口并非撕裂的傷口,更像是用手術刀切開的傷口。
錢倉一心中一驚,他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
“搞什么鬼啊!為什么這個侯文耀能夠用這種方式攻擊我們?難道他死后被送到了醫學院當練習用的尸體嗎!”驟雨簡直想要抓狂,他本以為侯文耀剩下的能夠扔出的部位只有兩到三個,可是現在看來,侯文耀多的是東西可以扔出。
“你很吵。”侯文耀雙眼盯著驟雨,他的右手緩緩伸向左胸處,拳頭大小的心臟被右手捏住從胸腔中拿了出來,接著右手肌肉開始收縮,然后向前揮出。
“我閉嘴行了吧!”驟雨心中一陣無語,不再說話。
侯文耀的心臟以極快的速度飛向驟雨。
梧桐早已經注意到這一點,將手中最后一只運動鞋扔給驟雨。
驟雨伸手將運動鞋接住,為了確保命中率,他等侯文耀的心臟足夠靠近之后,才將手中的運動鞋扔出,將心臟彈開。
下方的光亮越來越亮,要不了多久,四人將徹底離開鬼鎮,只是,在離開之前依然會受到侯文耀的進攻。
黑暗空間中,極速下落的四人一鬼再次僵持。
侯文耀將右手伸向肺部。
“衣服!”錢倉一對三人喊道,同時將自己的衣服脫下,拿在手中。
皮影戲三人也做出了同樣的事情。
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只差臨門一腳便能夠逃離鬼鎮,一定不能松懈。
當錢倉一的喊聲響起以后,侯文耀轉變了攻擊的目標,他將目標轉移到錢倉一的身上。
侯文耀將自己的肺部扔出。
一方扔出自己的內臟,另外一方則用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與褲子來抵抗。
因為侯文耀的攻擊目標與聲音有直接關系,所以四人采用輪流應對的方式,當一人手中沒有衣褲作為防御的時候,另一人出聲轉移侯文耀的攻擊目標。
很快,侯文耀的內臟被他仍空。
光亮逐漸籠罩四人,可是四人并沒有感覺到身體有明顯變化,最大的變化是周圍由黑暗空間變成了光明空間,一切都變得非常清晰。
驟雨想要開口說出內心的疑惑與不爽,不過當他看了一眼上方依然跟著落下的侯文耀之后,他果斷選擇閉嘴。
下方的紅光不停閃爍,仿佛有著太陽一樣溫暖的光芒。
四人能夠感覺到,出口就在下方,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就能夠徹底離開鬼鎮。
離開鬼鎮之后電影是否結束暫且不說,至少能夠逃脫侯文耀的追殺。
侯文耀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將自己的頭取了下來,右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擺出將頭扔出的手勢。
雖然沒有眼睛來觀察,但是侯文耀并不會亂扔,因為四人下落的速度相同,所以四人之間的位置相對固定。
“不用送客,你該回去了。”錢倉一右手指著侯文耀,他故意吸引侯文耀的注意力,是因為他還有能夠躲避的辦法。
光陰冢的領路人可以達到暫停時間的效果,而這效果對重力不起作用,換句話說,如果錢倉一在跳樓的過程中使用技能,他依然會在技能效果的時間內落下去,正是因為這一原因,所以錢倉一主動吸引侯文耀的注意力。
即使情況特殊導致事情沒有按照他的預料發展,他還能夠使用特殊道具碎裂的時光來進行躲避。
總之,雖然算不上萬無一失,至少能夠應對的后手不止一個。
侯文耀將自己的頭顱扔向了錢倉一,他覺得錢倉一非常吵,最好能夠安靜下來不發出任何聲音,包括呼吸聲。
一人一鬼之間,一顆頭顱正在加速飛行,不過速度并不是很快。
兩人之間的位置關系此時并非垂直上下,在侯文耀不停扔出身體部位與內臟的時候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
錢倉一等到侯文耀的頭顱靠近以后,發動光陰冢的領路人,他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抓住,不再繼續跳動,周圍的一切也都停止,包括正在下落的皮影戲三人,不過這并不包括錢倉一,錢倉一依舊繼續向下落去。
一秒的時間過去,他再次下落十米左右的距離。
角度傾斜飛向錢倉一的侯文耀頭顱將無法再與錢倉一撞在一起。
錢倉一看著侯文耀,他發現侯文耀此時竟然甩出了自己的右手,而且右手的方向正是頭顱所飛行的方向。
侯文耀打算利用自己右手改變自己頭顱的飛行角度,同樣,右手也會因為撞擊到頭顱之后改變角度。
他的右手撞擊頭顱之后,頭顱改變方向朝驟雨飛去,而右手則朝皮影戲飛去。
值得注意的是手和頭顱是在中途改變的方向,所以留給兩人的反應時間并不多。
兩人身上的衣物只剩下貼身的衣物,這點貼身衣物只能遮住身體上部分區域,根本不足以阻擋頭顱與右手的前進。
皮影戲屏住呼吸,她瞥了四周一眼,因為四周非常明亮,沒有制造出任何大片的陰影,所以她根本無法發動影之主這一技能。
依然發著微弱光芒的熒光棒從梧桐的手中飛了出去,目標正是飛向皮影戲的右手。
實際上,皮影戲、驟雨兩人與梧桐的距離相差不大,梧桐也可以救驟雨,但是飛向驟雨的是侯文耀的頭顱,而飛向皮影戲的僅僅只是一只手,熒光棒的質量有限,撞擊侯文耀的右手救下皮影戲的可能性更大。
熒光棒準確命中侯文耀的右手,接著落在皮影戲的手上。
因為熒光棒自身發光的關系,所以皮影戲能夠清楚地看清哪些部分被紫黑色的毒污染,不至于自己被熒光棒上的毒二次污染。
皮影戲向梧桐投去謝意的目光,之后將手中的熒光棒加速扔向侯文耀的頭顱,皮影戲的力量更大,可是此時侯文耀的頭顱已經接近驟雨。
此時驟雨雙眼充滿絕望,他的確有技能,不過都是比較平庸的被動技能,根本無法化解眼前的危機。
驟雨將急救噴霧拿出,他沒有對自己使用,而是向頭顱扔了過去。
急救噴霧撞在侯文耀的頭顱上,稍微降低了一點頭顱的速度,可是并不能改變結果。
如果現在可以,驟雨甚至也想將自己的手或者腳切掉,可是他現在手中沒有刀具,想切也沒法切,再說有刀具直接扔出去就行,根本沒必要砍斷自己的手腳,而他又無法強行將自己的手腳分離。
紅光越來越明顯,熒光棒還需要一點時間才到達。
驟雨蜷縮身體,雙手擋住自己的臉,他想通過減少自己表面積的方式降低自己被侯文耀頭顱攻擊的范圍,而他,也的確成功了。
按照原本的路線,侯文耀的頭顱只能貼著驟雨的身側飛過。
下方,紅色的光芒越發耀眼,錢倉一降落的速度最快,第一個被紅光包裹。
他感覺自己的速度正在逐漸降低,直到完全停止。
排在第二的演員是驟雨,當侯文耀的頭顱飛過他身旁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新的事情,一件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
侯文耀張開嘴,將自己已經斷開的半截舌頭吐了出來,目標正是驟雨的胸口,而驟雨因為采用防御姿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
紅光逐漸將驟雨包裹,接著是皮影戲與梧桐。
山風從耳邊吹過,錢倉一睜開雙眼,他從草地上爬起。
現在天色漸晚,溫度逐漸降低。
錢倉一雙手抱胸看著周圍,他發現他們現在竟然在《僥幸2》開拍的空地上,因為空地上正有著拍攝電影的道具,一輛紅色小轎車。
皮影戲與梧桐也從地上爬起,兩人也只能自己抱著自己取暖,不過三人的身體素質都相當棒,偶爾吹一會冷風也并沒有大礙。
“喂,醒醒!”錢倉一走到依然蜷縮著的驟雨背后,可是當他走近之后,他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錢倉一沒有再喊,而是走到驟雨的正面,他看見驟雨的臉色已經變成紫黑色,而在驟雨的胸口,還有著半截舌頭。
皮影戲與梧桐走到錢倉一身邊。
“他還是沒能活下來嗎?”梧桐嘆了口氣。
“唉。”皮影戲不知道該說什么,明明驟雨一只腳都已經離開了鬼鎮。
錢倉一沒有說話,走到空地旁折了兩根樹枝,接著他走回驟雨的身邊,用其中一根樹枝將驟雨胸口的舌頭掃到一旁,舌頭脫離驟雨以后便化為一堆黑灰,山風吹過,黑灰也飄散到遠方。
錢倉一蹲下,將另一根樹枝插在驟雨的頭部前方,接著他站起對兩人說道:“我們走吧,看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他們離開鬼鎮以后,地獄電影并沒有給出演出結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