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伙究竟有多少?”歐文非常好奇。
“不知道。”錢倉一搖頭。
根據他在《焚海的寶藏》中了解到的情況,赫澤拉克的信徒都自稱撒古拉,再加上藍色珍珠號上道格拉斯的表現,說明成為信徒以后的確能夠借助赫澤拉克的力量。
這意味著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改變自己信奉的對象,以借助赫澤拉克的力量來解決麻煩。
歐文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讓錢倉一跟自己到旁邊無人的角落交談。
當銀行的員工焦急不已地跑來跑去的時候,平靜的兩人在其中顯得相當突兀。
周圍無人經過之后,歐文才開口說道:
“手稿失竊在我的意料之中,實際上我來找你,正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錢倉一眼睛睜大,有些驚訝,問道:
“為什么主教大人你會知道?”
歐文深吸一口氣,答道:
“你還記得我剛才說的神諭嗎?”
“神諭中展示的內容遠不止我剛才所說的這些,還涉及到了末日。”
歐文說到這里的時候,眉頭緊皺,雙唇緊抿,眼神也相當嚴肅。
無論任何人看見都不認為這是在開玩笑,而歐文,也想說明這一點。
錢倉一后退一步,接著壓低聲音詢問:
“末日?”
“是指災難嗎?”
“難道說……這些邪教徒的目的是為了毀滅世界?”
錢倉一說出符合角色的猜想。
歐文搖頭,右手捏住自己的左手手掌,神情略微有些沮喪:
“我不知道。”
“教皇沒有和我說太多,需要你自己去弄清楚。”
“偷走《維爾德拉手稿》的小偷現在沒法找到,我先回去,順便和警局打個招呼,這里就交給你。”
作為主教,教堂中的許多事情都需要他去處理,所以這件事全權交由錢倉一負責。
錢倉一點頭表示知道之后,歐文轉身離開飛馬銀行。
飛馬銀行自查期間,錢倉一交待完之后便離開去找到羅伯特。
目前即使他想參與調查也沒辦法,銀行保險庫即使是貴客也不能隨意調查。
確認保險庫的確被盜之后,銀行已經報警,而屬于錢倉一的保險箱也被暫時封起,等待警察來檢查。
歐文打招呼除了讓錢倉一能夠跟進事態之外,還有一個目的,讓警局重視這次的失竊案件。
普通的警察如果聽到丟失的物品只是一本不知名的手稿,自然不會盡心盡力去調查,但是如果有主教歐文的叮囑,表示這本手稿是非常貴重的物品,警察的看法也會大不相同。
幾個月的時間,羅伯特模樣已經改變許多。
“我打算取完錢后再去找你,沒想到剛出來就碰上。”羅伯特右手拍了一下錢倉一的左臂。
錢倉一回以微笑,問道:
“這幾個月過得如何?”
“我在養傷的時候一直在調查維爾德拉這個人,可惜一無所獲。”
“維爾德拉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無跡可尋。”
羅伯特左右看了一眼,眼睛在周圍的商店上方掃過,之后才開口說道:
“我們要在這聊么?”
“換個地方怎么樣?”
“順便去喝一杯?”
跳舞者酒館,位于黑天鵝街的一間面向平民的酒館,熱鬧非凡。
羅伯特將桌前的酒杯拿起,淡黃色的雞尾酒中有一絲如同絲帶的紅色在緩緩流動。
他將這杯名為“紅色空氣”的烈酒一飲而盡,接著身體抖了下,仿佛將心中的寒冷驅散。
“這幾個月我沒有一直待在莫洛夫港。”羅伯特開口說起這幾個月的經歷。
當他開口的時候,周圍的吵雜聲逐漸遠去。
羅伯特看著桌面,眼神疲憊:
“我去找撒古拉島了。”
“你……為什么不和我說?”錢倉一問。
羅伯特低頭看了一眼,眼神的落點正是錢倉一在《焚海的寶藏》中受傷的腳:
“你的腳受傷嚴重,連走路都有問題,我怎么和你說?”
“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肯定讓我先等著,等你傷好了之后再和我一起去。”
“剛才你說的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算了,別扯這個,重要的不是我去找撒古拉島這件事,重要的是我根本沒找到。”
錢倉一聽到這里,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航海圖。
撒古拉島是曾經藍色珍珠號的船員去過的一個島嶼,島嶼的位置在維爾福海前往因安的航線之上。
島上有一個原始部落,部落中的人都是赫澤拉克的信徒,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能夠連通道不知道何處的奇特山洞,山洞內部全部是鉆石。
藍色珍珠號的幸存者之一,二副肯恩,作為感謝,將撒古拉島所在的位置標在了航海圖上。
羅伯特正是根據航海圖上的標記前往尋找。
維爾福海廣闊無比,在缺乏明確參照物的情況下,沒有找到一座島嶼再正常不過。
因此,錢倉一開口安慰道:
“這座島嶼太過特殊,找到它恐怕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你沒有找到或許是因為運氣不好,并不說明它不存在。”
“道格拉斯沒有欺騙我的理由,因為當時他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殺死我。”
羅伯特的反應卻讓錢倉一有些意外。
無論是不相信道格拉斯的話,還是對航海圖的路線產生懷疑,都在正常情況之內,不過,羅伯特的回答完全不同。
羅伯特輕嘆一聲,再次舉起“紅色空氣”,此時酒杯中只剩下一點,不過羅伯特還是仰起頭,將最后幾滴給喝干凈。
“我相信撒古拉島存在。”羅伯特眼神平靜,語氣中也沒有反諷的意思。
錢倉一眉頭緊皺,沒有回答。
羅伯特將酒杯放在一邊,繼續說道:
“我經常做噩夢。”
“夢境中荒誕古怪的畫面和模糊的聲響讓我腿腳發顫。”
“我感覺自己身處地獄,不,是比地獄更加可怕的地方。”
“更讓我難以忍受的是,每當我從夢中驚醒,我竟然回想不起夢中的任何場景。”
“唯一一次例外是我夢到了撒古拉島,一座長方形的島嶼,四面環海。”
“同時伴隨著島嶼出現的還有能夠讓船只傾覆的狂風暴雨。”
“我想要解開撒古拉島上的謎團。”
講述夢境的時候,羅伯特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仿佛絲毫不愿去回憶。
錢倉一沒有開口,而是默默等待羅伯特恢復。
他看見羅伯特的表情不再痛苦之后,才開口說道:
“抱歉,如果當初我不給你看《維爾德拉手稿》的話,你根本……”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羅伯特給打斷。
“當時是我自己要看。”羅伯特的語氣非常強硬。
錢倉一右手食指按住眉心,沒有與羅伯特爭論。
羅伯特繼續說道:
“你已經警告過我,甚至還將手稿拿遠,所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責任。”
“馬歇爾,你不需要自責,而且這件事并沒有你想象中簡單。”
“這份手稿,并不只是和你有關系。”
羅伯特似乎還有話想說,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短暫的沉默過后,羅伯特再次開口:
“剛才飛馬銀行發生了什么事?聽說被盜了,是不是真的?”
錢倉一點頭,開始解釋:
“沒錯,而且被盜的東西你也見過,正是這一切的起因《維爾德拉手稿》。”
“我擔心手稿會被偷,所以存在在戒備森嚴的飛馬銀行當中,沒想到還是被偷走。”
羅伯特舔了下嘴唇,說道:
“這次來找你,除了來看看你之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再看一次手稿中的內容,說不定能夠有新的發現。”
“現在看來,我這個小小的要求恐怕滿足不了。”
錢倉一笑了一聲,回道:
“雖然手稿很可能已經不在飛馬城,但是我們能夠找回來。”
“歐文,也就是你在銀行門口見到的人,要求我必須找到手稿。”
“他會給我們提供幫助,這次的追查,從手稿失蹤開始!”
羅伯特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他眼前一亮,開口問道:
“我們?”
“沒錯,我有預感,這次所有的事情都會有結果。”錢倉一點頭。
“可是你的傷……”羅伯特受過傷,自然知道眼前的人當初傷得有多重。
錢倉一甩了甩受傷的腿,答道: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不礙事。”
“現在警察應該已經到飛馬銀行,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夠有所發現。”
“對了,我建議你醒醒酒。”
錢倉一說完站起,桌上,屬于他的酒,一滴都沒動。
莫爾斯.卡特擦了擦光潔的額頭,他知道,這件事相當嚴重。
曾經飛馬銀行也發生過偷盜事件,不過失竊的物品都是貴重的珍寶和亮麗的金幣。
這次失竊的物品是一本黑色封面的手稿,手稿的著作人名字叫做維爾德拉。
沒人認識維爾德拉,也沒人聽過。
問題在于手稿失竊以后,市長竟然親自過來詢問。
錢倉一再次踏上飛馬銀行門口的臺階,只不過這次他的身份并非顧客,而是一個調查者。
歐文已經派人通知了他,這邊已經安排妥當。
經過與警察的交談之后,錢倉一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最重要的信息自然是失竊的物品,除了《維爾德拉手稿》之外,沒有任何物品失竊。
錢倉一對此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是要來了銀行員工的個人資料以及警察詢問的結果。
銀行負責人莫爾斯的辦公室中,錢倉一與羅伯特正在查閱剛拿到手的資料。
“為什么我們要查銀行的員工,難道你懷疑是監守自盜?”羅伯特將手中的資料放下。
“飛馬銀行戒備森嚴,保險庫已經檢查過,沒有暗道,失竊的物品只有手稿。”
“我們目前知道的情報只有這些。”
“那么,將情報綜合起來,你認為是銀行員工偷竊的可能性大還是外人偷竊的可能性大?”
錢倉一選擇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為什么銀行員工會偷手稿?手稿對他們根本沒有價值。”羅伯特眉頭緊皺。
錢倉一笑著答道:
“也許這才是手稿會失竊的直接原因。”
“我剛才偷聽了幾名員工的談話,他們直到今天才知道手稿的重要性。”
“對他們而言,偷竊珠寶與偷竊手稿對比,好比偷國王的王冠和偷面包店的面包。”
“這恐怕也是邪教徒們能夠利用員工的原因。”
羅伯特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憊:
“看來你已經認定偷竊手稿的人是銀行里面的人。”
“我和你不一樣,我依靠證據說話,不過我不喜歡和這些紙打交道,一直看這些東西我會睡覺。”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私家偵探,我更擅長與人打交道。”
“我出去逛逛,順便醒酒。”
羅伯特說完起身離開辦公室。
錢倉一揮了揮手,并沒有將注意力從資料上移開。
作為地獄電影的演員,他的思維方式自然與電影世界的人物不同。
羅伯特的思考的方向并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是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偷竊。
還有一種可能錢倉一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那就是《維爾德拉手稿》有可能“自己”消失。
在《焚海的寶藏》這一電影中,錢倉一所做的事情正是將手稿丟入焚海,結果手稿后面竟然莫名其妙回到了他的手中。
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可能“手稿”自身的力量亦或是赫澤拉克的力量。
以目前事態的發現,無論是否是銀行員工盜竊,調查銀行員工都是必須要進行的事情。
一番查找之后,錢倉一將嫌疑對象鎖定為3人。
排在最前的自然是飛馬銀行負責人,莫爾斯.卡特。
作為負責人,他的權力相當大,能夠輕而易舉從保險庫中拿走手稿。
問題在于莫爾斯幫邪教徒拿走手稿的收益究竟有多大,又或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邪教徒掌控。
想要確定這一點,必須掌握莫爾斯與邪教徒之間的聯系。
另外兩人分別是柜員瑪麗安.希爾以及守衛紐曼.加里。
前者曾經有過盜竊保險柜內珠寶出去參加舞會的污點,后者被錢倉一懷疑的理由與前兩者不同。
紐曼.加里在一個月前接受過警察的盤問,原因是他的情敵突然死亡。
當時紐曼正在酒館喝酒,酒館的人都可以作證,不在場證明充足。
再加上情敵的死法太過詭異,所以被無罪釋放。
情敵死在自己家中,死因是窒息,可是這里的“窒息”與平常所說的窒息略有不同。
紐曼的情敵是因為吞吃自己的手臂窒息而死,小臂卡住了喉嚨,導致無法呼吸。
驗尸官在紐曼情敵的胃部找到數根手指和半截手掌,這些肢體全部屬于被吞吃的那只手。
一個月過去,案件并沒有任何進展,被定為懸案。
雖然警察沒有證據,但是熟悉紐曼的人都知道,紐曼非常想要他的情敵去死。
詭異的死法讓錢倉一回想起了自己在莫洛夫港以及藍色珍珠號上目睹的慘案。
當時他在調查的時候也一頭霧水,無法沿著線索繼續追查下去,只能等待兇手再次犯案。
紐曼情敵的死法與當時如出一轍,因此,錢倉一打算先從紐曼開始調查。
黑天鵝街,月光高高掛起,除了跳舞者酒館還人聲鼎沸之外,其余的房屋都已經熄滅燈火。
紐曼的居所剛好在黑天鵝街的深處,房租便宜,且還算干凈,不過紐曼下班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酒館里面。
今天警察詢問紐曼的時候再次提起一個月前的事情,這讓紐曼非常不爽,于是他打算喝喝酒來解悶。
錢倉一并未打算直接詢問紐曼,他打算在晚上潛入紐曼的家中,看看是否有線索。
羅伯特被安排跟蹤紐曼。
如果紐曼幫助邪教徒偷竊手稿是因為不知道手稿的重要性,認為手稿被偷竊以后不會有什么事,那么當事態已經發展到眼下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很有可能會再次嘗試與邪教徒進行聯系。
開鎖技能再次派上用場。
隨著鎖芯的轉動,咔噠一聲,門鎖被打開。
錢倉一輕手輕腳推門而入,將門關好以后,他才借著月光在屋內搜索起來。
紐曼不喜歡整理,家中亂成一團。
臥室內,靠窗的桌面上都是些雜物,唯一特別的是桌上擺放著一盆怪異的盆栽。
盆栽內是不知名的植物,植物葉片成粉紅色,有鋸齒,此時,葉片正一開一合,仿佛在月光下大口呼吸一般。
錢倉一拿起桌上的紙張,他將紙張卷起,再輕輕觸碰葉片。
正在開合的葉片忽然開始顫抖,接著,觸碰的地方流出綠色的汁液,汁液觸碰到紙之后,滲入紙中。
忽然,一只焦黑的手從窗外伸進來,一把抓住錢倉一的脖子。
什么!
錢倉一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雙手抓住焦黑的手,卻發現以自己的力道根本無法扳開。
情急之下,他使用了光陰冢的領路人。
永眠的鐘表因為必須在電影世界充能的關系,現在還無法使用。
空氣逐漸粘稠,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靜止。
讓錢倉一沒有料到的是,即使是在光陰冢的領路人效果期間,焦黑的手依然在繼續用力,更可怕的事情是,又有一只手從窗外伸進來。
這只焦黑的手想要伸入錢倉一的口中。
轉瞬之間,情勢極度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