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黃道嗎?”
巨型樹干倒塌附近,一名演員察覺不同尋常的聲響之后,躲在樹干另一側,他面容溫和,身上穿著白襯衫,正是從夢中蘇醒的宣紙。
鋼鐵之翼與黃道先后飛過,兩者路過之處,氣浪奔騰。
宣紙緩緩探出頭,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離去的一鷹一人,因為擔心會被誤傷,他并未看太久,又由于樹葉和樹枝的遮擋,并未察覺到鷹眼。等到黃道完全離去,他才慢慢從樹干側面走出。
“這種程度的飛行能力,再加上穿著,應該是黃道,不過,他在追殺誰?”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將腦海中的演員互相比對,最終將鋼鐵之翼鎖定在鷹眼身上,“難道是鷹眼?他的技能可以召喚出鷹靈,現在這只鷹靈恐怕是加強版,地獄電影給他增強了這么多嗎?”
他微微瞇眼,眼睛看著左上方,腦海中閃過幾個想法。想法的內容關乎地獄電影、關乎告誡會,也關乎地獄歸途,更關乎他自己。作為一名獨行客,他本有許多選擇,但眼下,他的選擇并不多,至少,加入告誡會這條路已經行不通,想要活下來,必須在剩下的路里面選一條,從他了解的情報來看,無論哪一條,存活的概率都無法讓他滿意。
“要跟上去嗎?算了,速度太快,即便消耗大量生命力跟上去也沒用,沒有足夠戰斗力,對黃道來說,不過是看一眼的事,還是先等別的機會。”
他輕嘆一聲,搖搖頭繼續沿著原來的方向前進。
另一側,千江月謹慎前行,遠處傳來不同尋常的響聲,他停下腳步,右手伸出,示意后方兩人停下,同時停下的還有沿途“保護”三人的錢倉一。
“有……聲音。”小鉆風看著聲音來源。
“先躲起來。”千江月左右看了看,發現一處能夠交叉遮擋視線的藏身處。
三人躲在視覺死角位置,在千江月的要求下,小鉆風利用技能制造出一塊鏡片,不過,此時鏡片的作用并非進入鏡中世界,而是利用鏡面的特性觀察外部情況。錢倉一沒有和千江月等人躲在一起,他有星辰提燈的保護,黑霧能夠讓他被看見,所以他只是站在樹枝后面,但視線依然放在聲音來源方向。
會是誰呢?
錢倉一心想。他的視線中,鋼鐵之翼的金屬色澤在翠綠中顯現,而在鋼鐵之翼下方,鷹眼雙手緊緊抓住鋼鐵之翼的雙腳。
鷹眼!
錢倉一眼前一亮,但很快,他也看見了跟在鋼鐵之翼后面的黃道。
在黃道的追殺之下,鋼鐵之翼不斷輾轉騰挪,一直圍繞樹枝和樹干進行規避,很快,雙方改變方向,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千江月沒有在鏡片中看見任何東西,他閉上眼睛,將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先前聽到的響聲正迅速離去,“走了。”他開口說道。
“是鷹眼和黃道,黃道在追殺鷹眼。”錢倉一的聲音在洞邊響起,“追不上去,太快了。”
千江月睜開眼,抬頭看著左側,眉頭緊皺,“你現在的確有烏有那種感覺了,神出鬼沒。”
“鷹眼?”皮影戲關心地問,“我們得去幫忙。”
“跟不上。”千江月搖頭,“我勉強能跟上,但也幫不上忙。”
小鉆風緊咬牙關。
“有什么我們能做的事情?雖然鷹眼的技能可以克制黃道,但如果是被追殺,應該也不好對付。”皮影戲想到在千江月夢境中的場景,當時黃道毫無疑問有放水,但即使放水,也讓三人一只腳踏進鬼門關,而現在,她心中有一股預感,黃道不會再放水。
黃道的真正實力如何,現在已經無法判斷,因為聽命于他的人大多都已經死去,至于黃道的個人實力,僅憑技能帶來的飛行能力和用眼神釋放這兩點,就已經讓人背后發涼。
“按照原計劃。”千江月看向巨型樹干倒塌的方向,“其他演員也會在聚集在那,鷹眼應該知道這一點,說不定他會繞一圈又回來。”
“烏有也會在那嗎?”小鉆風問。
千江月看向錢倉一剛才出聲的方向,“應該會。”
對于大部分演員來說,縱橫交錯的樹枝都不會對行動造成太大影響,甚至更加方便,因為巨大樹枝越多,演員轉移位置就越方便,不過,這一點對黃道和鷹眼來說卻不成立,兩人現在的移動速度遠超平時,這樣一來,原本對演員行動有利的地點,現在卻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鷹眼在躲避途中換了個方向,讓自己面對黃道,同時腦海中操控鋼鐵之翼進行閃轉騰挪,避開黃道的視線。如果不是鋼鐵之翼相當于他靈魂的延伸,即使他擁有一心二用的能力,也很難做到躲避空間糾纏,不過,從另一個層面考慮,躲避空間糾纏,本質上與錢倉一在早期利用光陰冢的領路人躲避子彈的方法一樣——通過預判。
錢倉一通過槍口預判子彈射擊的位置,而鷹眼則通過預判黃道的視線,然而,兩者的情況又有不同。早期錢倉一躲避子彈都是在近距離,能夠輕松看清槍口,現在,鷹眼距離黃道并不算近,自然沒辦法看清眼神,為了彌補這一點,鷹眼的選擇是讓鋼鐵之翼的飛行軌跡盡量偏離直線。雖然看不清眼神,但是卻能夠看清黃道頭部的轉動,從而判斷黃道的攻擊位置。
另一方面,黃道久久無法命中鷹眼或鋼鐵之翼,也和雙方高速移動有關,現在鋼鐵之翼直線飛行的速度最快大約在每秒30米左右,轉向時會減速。當黃道的視線交匯在鷹眼身上,瞬間發動空間糾纏,等到技能生效,即便吸力生效的時間只需要半秒,也足夠鋼鐵之翼飛出10米左右的距離,10米,早已經脫離技能生效范圍,因此,他想要命中鋼鐵之翼,也必須預判鋼鐵之翼的位置。
兩人的高速戰,既是對技能熟練度的考驗,也是對二者戰斗經驗的考驗。
鷹眼看了一眼上方落下的樹枝,微微皺眉,他知道黃道的想法,通過破壞地形來干擾他的行動,通常,面對這類攻擊方式,他會盡快拉開距離,前往空曠地帶,顯然,現在去開闊地帶無異于送死,因此,他只能讓鋼鐵之翼冒險穿插。
他甩甩頭,重新整理腦海中的方位。一心二用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因此十分耗費心力,往常,他只會在休息或者慢走的時候集中注意力來操控鋼鐵之翼,而現在,他不僅需要牢牢抓住鋼鐵之翼,還要忍受不斷翻轉導致身體出現的暈眩感,同時,眼睛需要敏銳抓捕黃道的身影,再迅速做出預判。即便他身經百戰,但這種強度的對抗,也無法維持太久。
不過,黃道也同樣,他飛行需要消耗生命力,跟上鋼鐵之翼的速度需要消耗大量生命力,作為殿堂級演員,他的生命力儲備豐富,然而,問題在于,鷹眼之所以會來到這里,能夠偷襲他,原因是他先前摧毀樹干的舉動,摧毀樹干,同樣耗費了他不少生命力,兩者加在一起,他的生命力已經消耗大半。
兩人在樹枝之間穿插,終于,黃道敏銳捕捉到關鍵時機,視線落在預判的位置上。
鋼鐵之翼在鷹眼的操控下側身翻轉,然而,這次,卻沒能復制之前的幸運,未能躲開。鋼鐵之翼的左半邊翅膀被摧毀過半,瞬間失去平衡,如斷線的風箏朝下方跌去。鷹眼只感覺天旋地轉,即使鋼鐵之翼盡力保持平衡,依然十分艱難。
翻轉間,鷹眼將墨鏡丟出,目標,正是不遠處的樹洞。
黃道命中鋼鐵之翼后,并未收手,而是乘勝追擊,視線鎖定在樹枝中下落的鷹眼。紅藍的線條交匯,最終聚集在鷹眼下方5米左右的位置,為了確保一擊斃命,他選擇了三連發,短時間內多次使用空間糾纏,效果極為出色,但是會對眼睛造成巨大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