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倉一在趕過去,他能感覺到烏有打算動手,代表時間的藍色絲線在崩塌的幽暗森林中越來越混亂。上方借住鐵鏈移動的兩個黑點,正是鷹眼和千江月,然而,雙方的距離在兩百米以上,沒有別的辦法快速靠近,除非,他使用技能,而這樣,會暴露自己。
一片彩色的花瓣從他眼前飛過,花瓣十分普通,可在這關鍵時刻,卻讓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這東西,絕對不普通。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過往種種一一浮現。
是花瓣的作用嗎?假年臨死前使用的技能?
錢倉一馬上反應過來。星辰提燈能讓他不被發現,可是花瓣根本不針對某一個人,它如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
隨著時間推移,幻覺越來越嚴重,甚至開始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之間的邊界。
剎那間,錢倉一感覺自己回到了當初在羽溪村逃亡的時刻,然而,和他一同參演的演員,卻戴著彩虹面具,此時此刻,鷹眼被假年所替代。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如果他擁有星辰提燈都不能抵抗花瓣帶來的效果,那么,其他演員,他的隊友,也會是同樣情況。
這,正是假年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時候,留給烏有的機會,一場短暫卻能夠幫烏有爭取足夠時間的夢境,唯有身死才能觸發的技能,讓自己變成……夢。
“蒼一,堅持住,馬上就快到了。”
一個許久未曾聽到過的聲音在錢倉一耳邊響起,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只有一顆頭顱,而周圍的景象也不再是破敗的山村,而是變成了道路兩側插滿人頭的恐怖景象。
這里是……
錢倉一心中咯噔一聲,夢中重現過無數次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只是這次,故事的主人公卻換了個模樣,抱著他的頭從死亡奔向生存,不過,這名男子臉上并沒有戴著眼鏡,反而戴著一張彩虹面具。
記憶中關鍵的人正在被替換,如果將人的記憶比作電腦數據,那么,假年就像是病毒,將所有重要的文件全部替換成自己。即使身已死,他依然能夠以這種畸形的方式留下痕跡,仿佛還活在世上。
短暫的錯愕后,錢倉一感覺到了人格上的侮辱,不由得怒火中燒。你假年憑什么替代他心中重要的人。
然而,幻覺仍在繼續,憤怒并不能抹除技能帶來的效果,很快,眼中所見全是同一張臉。曾經進入夢境世界的感覺再次浮現,那種不知自己是從何處來,只是經歷一段故事的感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夢,以及在夢中做的事情。有些使命,一定要去完成,而他,想要完成得更好一些。
“是時候了……這個機會,是假年創造的最后機會,烏有肯定不會放過。”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他手中一直持有兩個與眾不同的特殊道具,一個叫做太陽的心臟,能夠提供一段時間的生命力,而另一個特殊道具,叫做鑒夢筆記,作用是能夠鑒別自己是否是在夢境當中。
“還有鷹眼他們,只要……只要破除烏有的保護機制之后,能夠拖住他,勝利必定屬于地獄歸途。”
場景再次轉化,這次,他來到了一所學校的教學樓內,在真正陷入夢境前的瞬間,他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筆記本,接著,他無視周圍的一切,將鑒夢筆記翻開。
道具名稱:鑒夢筆記
效果說明:使用后,能夠檢測自身是否在夢境當中。
使用方法:翻開鑒夢筆記后,筆記內會出現一段匪夷所思的情節,演員需將其念出,如果該情節出現在演員眼前,則為夢境。注意,該情節本身亦代表一個逃離夢境的方法。如果不是夢境,則不會消耗該特殊道具。
使用對象:自身
可購買次數:1次
是否占用特殊道具攜帶欄:否
兌換所需片酬:無法兌換
是否可回收:不可回收
筆記內,記述著一段情節,他只需要念出來就能夠甄別夢境,雖然筆記沒有明確寫明蘇醒,而是甄別,但錢倉一知道,這只不過是地獄電影為了區分效果而特意選擇的用詞,因為即使知道是夢境,但未必會愿意醒來,而且,由于夢境世界的存在,控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內頁的橫線上掃過,記憶中,自己從何而來已經開始模糊,身邊,戴著面具的人影出現。
“囚犯坐在電椅上,手腳被固定住,上方的電極頭盔被拉下,套在囚犯的頭上,下巴處用皮帶固定住,讓囚犯的頭呈45度角仰視。之后,警衛拿出一袋玉米粒和一袋細砂糖,一前一后分別倒入囚犯口中,最后,拉下電閘。通電后,囚犯身體不停顫抖,口中的玉米粒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十幾秒后,爆米花的香味在電刑室內飄散。”
隨著最后一句話落下,他也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從何而來,想要去往何處,被困在回憶當中,而回憶內,只有一個戴著面具的人,這個人,扮演著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角色,甚至,再過不久,即使照鏡子,也是這個人的面孔。
主世界的會議室內,錢倉一看著面前的隊友,五個人,都戴著相同的面具,會議的主題是下部電影需要兌換的特殊道具,因為特殊道具攜帶欄有限,所以需要對必須的特殊道具進行合理分配。
“那么,下一個……”
錢倉一剛開口,場景突然轉換,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何來到了一處明亮的電刑室內,正中央,一名囚犯坐在電椅上,頭部仰起,左右兩名警衛正對囚犯口中倒什么東西。他正打算開口詢問,警衛卻已經拉下電閘,頓時,藍色電弧在囚犯口中閃爍,其中還伴隨著爆裂聲,很快,爆裂聲越來越密集。一股香甜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是爆米花的香味。
“什么情況?”
錢倉一愣了下,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腦海中,“夢境”兩個字被念出,之后,模糊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他記起了一切,接著,他閉上眼,再重新睜開。眼前,飛舞的彩色花瓣漸漸變淡,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