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高易水愿意跟隨自己去找師父,也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只不過他一直在振振有詞地喊著:“不先拒絕怎么坐地起價,結果你這個木頭竟然只問了我一次。”
那副的欠揍樣子實在讓秦軻恨得牙癢癢。
夜間的時候,三人沒有分開睡,而是統統睡在了一個房間——寧馨一個人睡在床上,秦軻趴在桌上,而高易水則是把椅子拼了拼,拼湊成了一張臨時的小“床”,也算是能過一夜。
剛剛才發生了跟蹤的事情,而且至今都還沒弄清楚跟蹤者到底是處于什么目的,又是效命與誰,這時候還要因為什么男女之防刻意分開來睡,只會給敵手趁虛而入的機會。
寧馨出身風塵,倒是沒有小姑娘的扭捏,只是有些擔憂夜間會真的出事,所以一晚上輾轉反側,只等到清晨雞叫、天際翻起魚肚白的時候,她才如釋重負,沉沉地睡去。
而等到青天白日,街道熙攘的時候,三人在客棧用了簡單的早點,順著最近的路到了九江城的城門,在城門外一位車夫手里買了一輛舊馬車,出城往建鄴大都的方向去了。
黑風有些垂頭喪氣,畢竟他這樣金貴的戰馬,從來就沒有干過拉車這般的苦力活,要是換做其他時候,只怕他根本不肯向前走哪怕一步。
只是頭頂的小黑仍然在瞇著眼睛做著白日夢,它也不敢有任何怠慢,只能是老老實實地拉著馬車,一路向著建鄴城而去。
一路上,秦軻同樣保持著警惕,時不時就要把風視之術展開檢查周圍是否有什么異狀,一天后,馬車距離九江城已經十分遙遠,三人這才算完全放下心來。
“我還以為你會想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跟蹤我們。”高易水坐在馬車里,一路搖搖晃晃。
黑風不是什么專門拉車的馬,縱然它高大威猛,奔跑起來蹄聲如雷,卻不知道如何盡量讓馬車平穩,自然坐在這馬車中的幾人也不會太舒服。
寧馨的臉色并不怎么好,好在有秦軻幫她按著穴位,也算是緩解了一些舟車勞頓之苦。
“我是想過查。但當下更重要的是,先保住姐姐的安全。”秦軻倒是不擔心高易水,在逃命方面,他相信高易水自有門道,“如果那個派人跟蹤的幕后主使真的手眼通天,出于什么我不知道的目的要盯著我,那么就算我回了建鄴城,也不會就此安寧。但如果他的勢力范圍只在九江城內,這里的紛亂本就與我無關,只要我離開了,人家自然也就不會在乎我。而且……”
秦軻看了看遼闊的平原,前路漫漫,“我不認為我會再回到九江城。”
“說你傻吧,有時候還真有點小聰明,等到了建鄴城,獎勵你一朵小野花,我親自給你插在耳后,一定像個大姑娘一樣好看。”
高易水看著秦軻作勢又要來打,趕忙雙手抱頭,而過了一會兒,高易水兀自嘆了口氣,“這一走,我倒是真弄不清楚那位神秘財神的真面目了,想想實在可惜。”
秦軻看著他問:“我不是太清楚,你想要查清楚那位財神的身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好奇?我不太相信。”
高易水笑著道:“確實是好奇,人生在世,太過謹慎就沒什么意思了。當然,說有目的也有那么一些……如果這位神秘的財神只是一個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大商人,未必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但這位財神相比較其他三位……他的發家史卻有些不同。”
“怎么個不同?”秦軻問。
“其他人大多以鹽、布匹、煤炭等貨物發家,逐漸做大之后再經營到各行各業。”高易水淡淡道:“而將這人推上財神首位的,卻不是任何一種明面上的生意……”
“暗地里的?”
“或者說,這人做的,都不是尋常生意,”高易水看向了馬車外,“他經營的……是刀兵、戰馬、還有鐵器。”
“什么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哪里打仗了,他就把這些東西賣到哪兒,雖說各國都有自己的兵器匠人,更有自己的兵器庫,但一旦打起仗來,庫存消耗巨大,誰也不敢保證就不用另行外購。而在大戰時期,歷來都有不少商人奔波列國,靠著戰時發一波戰亂財。這位財神就是如此,他手下有無數鐵匠,似乎還有塞外馬場,他所鑄造的兵器、馴養的非在冊戰馬,可通過他的渠道運送至各國,每當戰事一起,便能賺到比平時多上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價錢。”
秦軻有些憤慨:“賺這樣的錢……這人難道不怕生兒子沒……”
“對商人來說,只要有錢賺,沒什么事情做不出來。何況他把武器販賣給急需的國家,反而是解了人家的燃眉之急,還可以說是做了件大好事呢。”高易水灑然一笑,“只不過光說他販賣兵器也沒什么,畢竟做這種事情的人也不少,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我奇怪的是,他的反應太快了……多年來,幾乎每一次打仗,他就好像一只事先能嗅到尸臭的烏鴉一般,他能提前準備好足量的兵器,在別人還在駐足觀望的時候,他的兵貨馬匹就已經早早地運到了地方……”
高易水靠在馬車壁上,閉著眼睛:“如果說,這是他作為一個商人的敏銳嗅覺,也沒什么稀奇,可偏偏這么多年,他從未出過一次錯,這就有些稀奇了,難不成……他是什么活佛神仙,未卜先知?”
寧馨從未見過自己這位幕后老板,此時也有了些好奇,輕聲問:“所以……他是有什么渠道,可以事先得到消息?”
“不知道。”高易水搖了搖頭,“這也是我一直在查的事情,只是一直沒什么結果。現在想來……如果他是真的是靠推測,那么只能證明他是個天生的商人,甚至可以說,輔佐王侯做個軍師也綽綽有余。但如果說他是真有什么渠道能預先知道這些事情……只怕這種預知并非預知,而是……”他微微苦笑,“想想實在有些可怕。”
三人無語,畢竟這種事情在證實之前,都只不過是捕風捉影,即使談得再多,也無裨益。而秦軻只是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纏上自己,影響到自己找師父的事情。
馬車一路前行,三日后總算到達了建鄴城,當黑風卸下沉重的馬車時,它興奮地嘶鳴了一陣,撒著歡到處亂跑,時不時地還過來用頭蹭蹭秦軻,而秦軻也是高興地笑著,用手撫摸它的馬鬃,順手把小黑拿了下來。
小黑兩只圓滾滾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嗤一下鉆進了秦軻的胸口。
“這兩只畜牲,看起都挺通人性。”高易水評價道。
“是吧。”秦軻摸摸黑風,“不過到時候黑風不能跟著我出去,有些可惜。”
高易水點了點頭:“按照你說的,要找你師父,首先先要去唐國,這匹北蠻戰馬太過扎眼,帶過去只會引來不少危險。”
秦軻瞥了他一眼:“是沒錯,但我為什么感覺你好像很興奮?”
高易水嘿嘿一笑:“有這么明顯嗎?或許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為我即將找到一只長期的錢袋子而歡欣雀躍。”
秦軻敗下陣來,雖然神器的事情他還沒有細說,但高易水已經從秦軻的描述中得知了唐國境內存有一股勢力,也在追查甚至追殺諸葛臥龍,但高易水卻只是傻笑,非但沒表現出畏懼,反而是躍躍欲試。
“這個變態……”秦軻暗暗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