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瓷器修復和古書畫修復一樣,根據其修復目的和修復要求,也分為三類,即研究修復、展覽修復和商業修復。
研究修復也叫考古修復,這種修復方式,只需將陶瓷碎片表面的污垢、泥土清理干凈后,粘接成型,同時把缺失的部位用石膏補配完整即可,無需上色、仿釉。
商業修復的要求比較高,不僅要做到將破損器物恢復原有的形狀和顏色,而且要精心地進行一系列的技術處理,使該器物的釉色、紋飾、質感、自然舊態都呈現出極佳的視覺效果。
而展覽修復,則是博物館為了提供理想的展陳實物,供廣大觀眾參觀,對一些殘破的古陶瓷器物進行復原修復,恢復原有的形狀面貌,其技術要求和商業修復基本相同。
不同點是,展覽修復對修復部位表面的視覺效果的要求,可以比商業修復稍差一些。
因為普通觀眾是不可能將展品拿在手上,進行觀察和鑒賞的。
只要隔著展柜的保護玻璃,看不出大面積的損壞痕跡就可以了。
有時候,修復師甚至還會故意留下少量破損部位不修復,以供觀眾鑒賞。
實際上,現如今的古陶瓷修復,大部分都是展覽性修復。
向南手中的這只宋代金毫建盞,因為并不是博物館藏品,而是收藏家的拍賣品,因此,他所采用的,實際上是商業修復手法,也就是無痕修復。
從現實角度來看,目前在華夏國內,真正接觸古陶瓷修復的人不足200人。
這些人,大多技術粗糙,難以還原古瓷之本來神韻。
真正技術精湛、能夠達到商業修復水平的古陶瓷修復師,也就十幾個人。
而能夠達到高級商業修復水平的,怕也就頂尖的那幾個人而已。
因此,當老戴說出,向南仿制金毫斑紋的水平,全國也找不出十個人這種話時,修復室里的氣氛頓時為之一凝。
這話,是不是有些太夸張了?
向南也是連連擺手,搖頭說道:“戴師傅,這話咱們自己人在修復室里開開玩笑也就罷了,要是傳了出去,我以后還怎么見人?可千萬不能再說了。”
實際上,這話剛一說完,老戴就后悔了。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這種話也是自己這種水平的人能說出口的?
如果是國內古陶瓷修復第一人江主任來說,那就是鐵板釘釘,誰也沒辦法反駁,畢竟人家的技術水平和地位擺在那兒,說的話就是有分量。
可自己也就是個資深修復師,屁都算不上一個,這話傳出去了,徒惹人笑話。
這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有可能給向南帶來麻煩。
畢竟,他太年輕了!
向南本身就是古書畫修復專家,現在古陶瓷修復水平也這么高,難免不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說不定還會躲在背后詆毀向南呢。
自己這話真要傳出去了,這不是給了別人把柄么?
這么一想,盡管是大冬天,修復室里也是四季如春,老戴地后背上還是忍不住冒出了一層細汗。
小喬倒是沒想這么多,她見修復室里的氣氛有些凝重,便哈哈了兩聲,一臉八卦地問道:
“向南,老實交代,前兩天站在修復室外面盯著你看的那個妹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什么?有人在外面盯著我看?在哪里?”
向南一臉迷茫,轉頭往外面看了看,外面什么也沒有啊。
“哎呀,我都說了是前兩天,不是現在啦!”
小喬跺了跺腳,一副小女兒姿態,她道,“那妹紙長得又白又漂亮,昨天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一直盯著你看,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欺騙了哪個良家少女,然后人家找上門來了?”
“小喬姐,你說的是什么呀,我都沒聽明白。”
向南感覺自己一腦袋漿糊,他天天不是在家修復文物,就是在這兒修復文物,哪有時間去招惹什么小姑娘?
師父說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他現在就算不刻意躲開,也不會故意去招惹。
談戀愛多麻煩的事,看看小胖子錢小勇就知道了,他是一點也不想碰——至少現在不會碰。
小喬還想說些什么,老戴擺了擺手攔住了她,笑道:
“別問了,我看啊,向南確實不知道這人是誰,他整天忙著修復古陶瓷器物,而且幾乎每天都要加班,哪有時間去找女孩子玩?”
“跟這姑娘一起來的,有個老頭,還跟江主任很熟悉。我估計啊,這姑娘保不準就是哪個古陶瓷修復中心的修復師,看到向南在修復宋代金毫建盞,一時興起,站在外面偷師來著。”
小喬一聽,也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便也沒再為難向南了。
不過,她念頭一轉,又笑嘻嘻地說道:“向南,過兩天就是元旦了,你這又剛好解決了宋代金毫建盞的仿釉難題,要不,中午咱們一起出去聚聚餐?”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老戴,問道,“戴師傅,你說呢?”
老戴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其他修復室,都是一個月聚一次的,咱們這幾個月就聚餐過一次,確實少了點。”
向南也點了點頭,笑道:“好,那就聚一聚吧,說起來,也好久沒跟戴師傅和小喬姐一起吃飯了,今天中午我請客。”
宋代金毫建盞的仿釉工藝完成之后,向南的心里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實際上,在整個修復過程中,其他的工藝對于他來說,都不算太復雜,只有這仿釉處理中的金毫斑紋的制作,才是最大的難題。
如今,難題解決了,接下來就只剩下作舊工藝這一項了。
作舊工藝并不復雜,對于向南來說,更是輕車熟路,用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完成,已經是綽綽有余。
小喬過來看向南對金毫建盞的仿釉效果時,實際上已經到了中午下班時間。
此刻,三個人決定要出去聚餐,也都不耽擱,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臺,便一起下了樓,到外面找地方小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