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陵到江陽市并沒有直達的飛機,向南和江易鴻兩人需要先坐飛機到羊城,然后再轉汽車,才能抵達江陽市。
“到了羊城,‘南海一號’博物館方面,會派車子來接。”
在汽車上睡了一覺,上了飛機之后,江易鴻又變得精神了起來,他笑道,
“這次的任務,可能有些艱巨,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看了看向南,又說道,“出門在外,畢竟不是在家里,所以你在修復文物的時候,還是要悠著點,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要冒險。”
“嗯,我知道了,老師。”
向南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不用那么嚴肅,我也就是說說。”
江易鴻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對你,我還是很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團隊里的其他那些人。”
說著,他嘆了一口氣,“眼高手低的人,到哪里都會有。”
向南沒有說話。
在魔都博物館古陶瓷修復中心里,他也只是和小喬、老戴兩個人接觸得比較多一些。
至于其他修復室的人,他也只能算是認識,要說了解,那是一點都談不上。
這次過來的人里,他也只跟老戴比較熟悉了。
老戴只是做事拖拉一點,眼高手低倒是沒有的。
那老師說的,一定是其他修復室的人。
“行了,不說這個了。”
江易鴻伸手輕拍了幾下向南的肩膀,笑道,
“到羊城還得兩個來小時呢,你也瞇一下吧,我看會兒書。”
“好,有什么事,您喊我。”
向南其實想玩幾把游戲的,不過在江易鴻面前玩手機,總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只好將眼罩戴上,靠在座位上,腦子里卻是各種念頭叢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飛機忽然一陣顛簸,向南猛地一下驚醒了過來,他一把拉下眼罩往窗外看了看,飛機正在飛快地往下方的一個機場降落。
他一下子晃過神來,羊城國際機場到了。
“我居然真的睡著了。”
向南笑著搖了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精神飽滿,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他這段時間盡管沒怎么出門,卻天天忙著修復古陶瓷,又要操心文物修復工作室的事,實際上,比一些上班族都要累多了。
他左右看了看,眼角的余光卻發現,坐在身邊的江易鴻,正緊閉著雙眼靠在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的手里拿著一本雜志,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搭在前座的椅背上,將落未落。
向南想了想,伸手輕輕地將那本雜志從江易鴻的手里抽出來,剛一動,江易鴻的眼睛就睜開了。
他一眼看到向南,先是恍惚了一下,緊接著反應了過來,笑道:
“老了啊,剛拿起一本雜志看了幾頁,就睡著了。”
他接過向南手里的雜志,一邊將它放回原位,一邊問道,“到羊城了?”
“到了。”
向南點了點頭,說道,“一會兒就該下飛機了。”
江易鴻看了向南一眼,笑瞇瞇地說道:
“嗯,該是你表演的時候了,這里將是你最大的舞臺!”
一個小時后,江易鴻和向南便出了機場出口處,老遠便看到一個年輕人手里舉著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寫著“江易鴻”三個大字。
江易鴻和向南兩個人正打算往那邊走過去,一個身穿西服、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就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他伸出雙手,一把握住江易鴻的手,一臉熱情地說道:
“江教授,可把您給等來了,您要是不來,我這邊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這中年人名叫楊志寧,是“南海一號”博物館副館長,主要負責“南海一號”古沉船發掘出來的殘損文物修復工作。
這一次,也是他親自出面,把江易鴻的古陶瓷修復團隊邀請來幫忙的。
“楊館長,客氣了。”
江易鴻晃了晃楊志寧的雙手,笑道,
“’南海一號’博物館里,可是臥虎藏龍,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
“南海一號”博物館,是在發現“南海一號”古沉船之后,才開始投入巨資興建的,并于2009年12月底正式開館。
博物館在興建之時,就從全國各地抽調了大量的水下考古專家和人才,文物修復的人才自然也不在少數。
楊志寧的話,只是客氣客氣罷了,誰要是當真,那就真的是個傻子了。
“哈哈,江教授可是國內古陶瓷修復第一人,我們博物館的修復師們,都盼著您來指導工作呢!”
楊志寧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道,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江教授,咱們先上車再說?”
“好。”
江易鴻點了點頭,一臉笑意地跟著楊志寧往外面走去。
楊志寧又朝江易鴻身后的向南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才轉身快步朝前帶路。
幾個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之后,楊志寧這才說道:
“江教授,從羊城到我們博物館可不近,開車要四個多小時,到了那邊都下午了,咱們先在羊城這邊休息一下,吃過了午飯再走吧?”
江易鴻笑道:“客隨主便,這些事,楊館長安排就好了。”
“好,那我就做一回主。”
楊志寧哈哈一笑,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給江易鴻介紹道,
“江教授,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博物館古陶瓷修復中心的主任羅建聰。”
說著,他又指了指之前舉牌子的年輕人,說道,“這位是古陶瓷修復中心的修復師毛學文。”
羅建聰看上去有些不茍言笑,聽到楊志寧介紹他之后,干瘦的臉上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說道:
“江教授,歡迎您來指導工作!”
江易鴻擺了擺手,笑道:“羅主任客氣了,咱們互相學習。”
那位年輕修復師毛學文倒是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兩位領導在前,他也知道沒自己說話的地兒。
做人啊,就是得清楚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別人就會讓你沒位置。
就像江易鴻江教授身邊的那個小年輕,人家不也是全程噤聲,一言不發嗎?
這就叫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