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的工作非常快，死者的骸骨基本完整的被全部找到，經過簡單沖洗，露出了本來面目。
周海將這些骨頭拼合在一個解剖臺上，剩余的那些泥土，有人專門負責過篩。
趙新利湊到周海近前，觀察了好一會兒。
“頭兒，死者除了雙手，已經全部白骨化，死亡的時間有年頭了吧，要不我讓人去查找失蹤人口信息？”
周海微微搖頭，“供熱公司的蔡師傅說，這一段的供熱管道是2016年春天更換的，之后的通信和光纜傳輸工程，都是在這個時候完成的。
而這個區域的商戶是在2016年11至12月發現，路邊的下水道有熱氣冒出，并且伴隨著惡臭。
所以死者被拋尸在這里的時間，就在2016年5月至12月之間。”
趙新利看著死者的白骨，怔了怔非常的不解。
“這么短的時間，就白骨化了？
這也不符合常理啊！”
周海抬眼，環顧了一周，發現這些負責篩選的人全都豎著耳朵。
“你所說的白骨化，是在土中掩埋，水中沉尸，那些都是常規環境下白骨化，而這個死者不一樣。
兇手將死者拖拽到這里，將法蘭打開一道縫隙。
供熱開始后，這里是主干線，噴出來的熱水溫度達到九十度以上，就這樣高溫長時間噴淋，加速了死者的腐敗。
這些水匯聚在一起，將死者的殘肢沖刷到兩個部分，我想按照發現的狀況分析，死者除了軀干和上肢是在原地，剩下的頭部和下肢就是被沖離后定格的。
你看死者的雙手是干尸狀態，她的雙手也是朝前伸展，好似要抓握什么的狀態。”
周海說道這里頓了頓，死者雙手尤其是左手，是五指張開，指尖微微回勾，右手雖然蜷縮一點兒，不過也是五指張開，指尖微微回勾。
這個動作，不是手部全部放松的姿態，像是求救、攀爬、被拉拽的姿態。
周海的雙眸微微一瞇，拉拽？
“死者是被裹著一個毯子，然后扯著雙腕，被背著拽進這處通道的！
她雙手的姿態，就是這個長時間的動作，被定格！
給王旭超打電話，讓他們搜索一下，另一側的下水井口，他們是從西向東攀爬的，也就是我們今天下去的那個豎井西側先一個井口。”
趙新利趕緊應承著掏手機撥打電話，邊摘口罩邊走到一邊，將周海的判斷說了一遍。
片刻，趙新利走了回來。
“胖子他們找到兇器和一些東西，已經準備往回趕了，聽了你這個安排抓緊去另一邊勘察了。”
周海指了指死者的雙手，“提取死者指甲、指紋，指腹取下來，要在盧飛爾試劑中浸泡一下，不然指紋是有偏差的！”
說完周海目光下移，看向死者的盆骨，取下恥骨聯合，大劉已經將放大鏡推過來，周海仔細觀察了一下，恥骨聯合面溝壑縱橫，各處的磨碎不強。
“大劉記錄，死者女性，年齡在2830歲之間，有過順產生育史。”
周海的話，讓大劉仿佛打了雞血，要知道白骨化一直是個難點，很多法醫對這個都望而卻步，畢竟這種骨檢很難判斷。
周海放下骨盆，死者的骨盆很寬大，超過正常人的寬度，這個形態要么是先天形成，要么是因為肥胖，周海更傾向于后者。
沒有什么耽擱，他捧起死者的顱骨，雖然清洗了，可顱骨的表面尤其是下頜骨的部位，全部是一層黑色油脂。
周海完全忽略掉那些油脂，捧著顱骨在放大鏡下仔細檢查著，死者的顱骨和整個頭面部骨骼上，沒有發現外傷，如若沒有外傷，就沒有開顱的必要。
周海將顱骨翻了一個個，大劉趕緊伸手扶著，這里能看到頸椎上有兩道明顯的砍傷，而頸椎上第三刀力量很大，直接讓椎骨橫突缺損了一個角。
周海比對了一下，三處刀砍痕跡，前兩處更像是試探傷，似乎在找縫隙，第三刀拼勁全力，至少說明兇手對解剖結構非常不了解，甚至殺雞或者簡單的剁排骨都不會。
“兇手的力量很大，橫突這個位置的骨骼非常致密，能一刀將它砍掉一角，并且這一刀完全沒有停頓，可見兇手是男性，比普通人力量大，右利手。”
說完，大劉趕緊記錄，周海檢查死者下頜部，一眼他就看到了斷裂的舌骨，趕緊舉著死者的顱骨，將其送到放大鏡下方取出斷裂的舌骨。
周海的目光非常簡單，正好趙新利湊過來。
“死者是被扼頸窒息而亡，左舌骨大角骨折，骨折形態已經被保留，完全是原始位置，之后死者被碎尸分割，不過是一次運送到此地的。”
趙新利指著死者的腿骨，“剛才我聽你說兇手不會砍骨頭，不過腿骨切削的非常準確，股骨上沒有找到刀痕，股骨頭保存的非常完整，你看！”
周海瞥了一眼，微微點頭。
“這個無需了解，他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就能將股骨拆卸下來，椎骨不一樣，這個縫隙和形態需要非常了解，不然每次都砍到骨頭上。”
趙新利點點頭，周海的話說服他了，確實，是個人都吃過雞腿，抓著雞腿一扯就掉了，這個沒啥技術含量。
趙新利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胖子他們進展的如何了，到底是什么兇器，也不說一聲，搞得我心里癢癢！”
隨著這聲抱怨，解剖室的房門打開了，胖子一臉欠揍地走了進來，快速沖到周海面前，隨著而來的是一股子臭味兒，非常的臭。
趙新利朝后退了兩步，“你身上咋這么臭？”
胖子哼了一聲，一臉的嫌棄。
“去去去，你在這里怎么能感受到現場的壯觀？
我身上不臭才怪，爬了兩遍下水溝，這身上真的是很豐富，脫了隔離服都散不去味道。
對了，還沒說你們，這個現場我是替你出的，記著請我客！”
趙新利錘了胖子一拳，“臭小子，啥時候都忘不了吃！”
“邊去，午飯還沒吃，就著味道你能吃下去我佩服你！”
周海抬眼，看向胖子。
“兇器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