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歡心中陣陣寒意，對方的語氣明明很平靜，可是說的話又讓人悚然。
方歡看向那根巴掌長短的雕像，那是一個黑色的石雕，如印象中的惡魔相差不大，方歡在游戲中見過許多類似的物種，非要說哪里特殊的話，或許只有惡魔的眼睛了。
“獨眼惡魔嗎？”
只有一只眼睛的惡魔？
也不是沒有，但與方歡印象中的獨眼惡魔又有不同，至于哪里不同，方歡也說不上來，除非惡魔顯形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么？！那個人明明說過，只要我足夠虔誠，就能引來暗夜之眼的注視，為什么你遲遲不肯回應我？！”
男人面容扭曲，言語中的情緒突然變的惡毒，似乎還在咒罵著什么，方歡無法聽清，下意識的想要靠近，視線卻一陣旋轉。
當恢復正常時，方歡突然發現，自己虛幻的身體竟然與石雕鏈接在一起，男人也震驚的抬起頭，看向自己。
方歡俯瞰著男人，他確定男人看到了自己！
“你...哦不！您...偉大的暗夜之眼，您終于出現了！”
扭曲的面容混雜著驚喜或驚恐的淚水，男人腰腹用力，恭敬的捧著石雕跪在病床上，盡量讓自己顯得虔誠而卑微。
但方歡心中有種感覺，這個人的虔誠和卑微都是裝出來的，在他內心深處，對自己沒有絲毫虔誠可言，只是想從方歡這里獲得某種好處罷了。
方歡若有所思，這股感應來的十分突兀，此時的他仿佛化身真正的暗夜之眼，正在接受信徒的朝拜，甚至還能感受信徒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正好可以做個實驗...
“你的名字？”
方歡開口，等了片刻，發現男人仿佛什么也沒有聽到，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聽不到我的聲音？
方歡想了想，下意識動用了精神力，這一次，男人身體一顫。
有反應了！
“我叫衛風，您忠實的信徒、仆人，偉大的暗夜之眼，您終于聽到了仆人的呼喚！”
衛風？！
方歡頓了頓，瞳孔驟然縮緊，冷聲道：“抬起頭！”
男人沒有立刻抬頭，似乎在努力調整臉上的表情，害怕被突然而至的魔神看出他并非真正的信徒。
一個呼吸后，衛風終于“虔誠”的抬起頭，目光略有畏懼，但眼底的光芒，一如既往的堅定。
“真的是他...”
方歡認真打量許久，才終于將記憶中的那張臉與眼前的男人重合，只是相較于曾經的意氣風發，此刻的男人身上，除了眼底的一縷光芒，已經變的枯敗、黯然。
從烈風堡的衛風小隊的領隊，到此時只能靠雙臂支撐著的殘疾男子，到底經歷了什么？
“等等，我現在是出于衛風的記憶，還是...”
還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方歡心思疾轉，“衛風，說出你的愿望。”
衛風面色激動，“力量！我想要成為半神的力量！”
在他心中，他更渴望得到真神的力量，可他也很清楚，他手中的石雕所對應的那位魔神，大概率也只是一位荒野真神，不可能賜予他人真神的力量，何況，公司早就研究過，真神的力量只能靠自己，基本沒有捷徑。
“唔...”方歡故作沉吟，看向他下半身，“我以為你更需要恢復你的殘軀。”
衛風面色一僵，低下頭，“我不敢奢望，相比恢復殘軀，我更渴望力量！”
“理由？”
衛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位魔神的問題是不是太多了？
傳說中的神靈都只是關心“祭品”和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少問不相干的問題，畢竟對他們而言，所謂信徒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可是這位神靈，給人的感覺...
很親和？
一定是我瘋了！
衛風心底暗自嘲笑，是的，一定是我瘋了，從兄弟們全滅之后，我就瘋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那個虐殺他們小隊的災厄！
為老黑、蓮他們報仇！
方歡看著衛風不可抑制的握緊雙拳，方歡隱約猜到了些什么。
“我無法直接賜予你力量...”
未等方歡說完，衛風愕然抬頭，直視方歡，“為什么？你...您...”
此時的衛風眼中毫無敬畏可言。
方歡自不在意，繼續道：“但我可以給你別的饋贈，一個專屬于你的特殊禮物。”
說完，方歡不等衛風反應過來，便默念迷心古經，一團凝實的灰霧瞬間將衛風包裹其中。
隨著方歡精神力和心靈神光的暴漲，迷心古經早已被他修煉至極限，威力自不必說，更重要的是方歡現在能夠隨心所欲操縱灰霧的強度，以及，屏蔽灰霧的影響。
迷心古經比之前更好用了，但也意味著，迷心古經已經完全無法錘煉方歡的心靈神光了。
進入灰霧的一瞬間，衛風來不及慌亂，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的精神和心力都算不上強大，至少跟方歡比遠遠不如，否則也不會進入公司五年還只是C級小隊的隊長了。
衛風渾渾噩噩的蘇醒，有些困惑的晃晃腦袋，雙眼迷茫的環顧四周，但很快就清醒過來，警惕的看向四周。
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紫光傾瀉而下，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息。
透過枝葉，偶爾還能看到幾道巨大的陰影從空中閃過，似乎是某種巨鷹一類的怪物。
身在其中的衛風，總覺得這里有些熟悉。
“那似乎是獵人的寵物，雷鷹？”
衛風一邊覺得眼前的一幕眼熟，又有些陌生，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雙腿。
雙腿竟然還在？
竟然？為什么我要用這個詞？
衛風心中充斥著矛盾感，但耳邊傳來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同時傳來的還有幾道熟悉的聲音。
“喂，老大你又想什么猥瑣的東西？打起精神來啊，我們就要到任務區了！！”
“嘿，老大肯定又在想蓮今天穿什么顏色的內內，哎喲，老黑，你特么又打我腦袋，我被打傻了，就讓你老婆照顧我！”
“滾！”
衛風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著，僵硬著身體想要轉身，又像是害怕什么，遲遲不敢轉身。
為什么不敢？
衛風心中冒氣這樣的念頭，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氣，終于轉向身后。
老黑、蓮還有小冬，他們三個都還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