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捉著她的小手嘆了口氣:“為什么選我成婚,是因為我最后救了你?”
就算著急成婚不想進宮,風靈昭身邊不缺好兒郎,為什么偏偏選了他?是感饋救命之恩?
風靈昭噗哧一聲笑了:“戰場上,救我于死地的將士也不知有多少,要是每有一個男人為我擋刀擋槍,我就得嫁他,那到現在也不知道要嫁多少次。”
她看著趙豐,眼波流轉:“你要是好好表現,說不定今后我能找著理由。”
其實,她知道自己喜歡他什么,卻不想說與他知。
趙豐鄭重道:“好,我一定努力表現,從、從今日開始。”他按著佳人香肩,正想湊近,可是風靈昭卻向桌上一指:“等我把、把燈滅了。”強自鎮定許久,她說話終于不利索了。
一縷指風打出去,準確無誤熄掉了桌上的紅燭。
還有一盞。
風靈昭正想再如法炮制,趙豐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指:“留著。”
燈下看美人,他的新娘子嬌若海棠。
趙豐不愿熄燈。
今晚,他想徜徉花海。
月色皎皎,灑落人間,照見的都是圓滿。小清暉園二樓的新房窗口擺著一盆嬰兒指,安安靜靜地接住了外頭投進的這一縷月光。
千歲就坐在燕三郎身邊,抓著一壺美酒自斟自飲,每過一個時辰就要問他:“任務完成了么?”
燕三郎搖頭。
木鈴鐺始終安靜,和往常一樣。
“按理說,那兩人成婚之后,鴛鴦譜的任務就算完成才對。”千歲拄著下巴悶悶不樂,“為什么報酬還開不出來?”
燕三郎打了個呵欠:“那兩人正在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千歲瞪圓了美眸,“春那什么一刻值千金哪。唔這樣算起來,他們賺了好多金。”
燕三郎還小,對此不感興趣,“或許,還有什么后續?”說完等了好一會兒,也不接見千歲接腔。一轉頭,就見她輕輕晃著杯中殘酒,瞇著眼出神呢。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他也不打擾她,躺到床上閉眼睡覺。
直到快要沉入夢鄉,他才聽見千歲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我一直覺得,這次木鈴鐺給出的任務有些古怪。如果只是區區幾個人的姻緣被改寫了,怎么會牽動天機?”
“人間男女,分分合合俱是常事,若只有姻緣的改變,本不該驚動木鈴鐺。”
“我們只有鴛鴦譜這一條線索。”燕三郎轉了個身看向她,“還能做什么?”
“并且我們不知道原本與她配對姻緣的人是誰。也就是說,我們拆散了兩對,只撮合了其中兩個。”想起黃大,千歲就恨不得親手捏死他,“被黃大撕掉的冊頁早就找不見了。”
燕三郎忽然道:“這面牌子,我也能用么?”
千歲正在把玩那枚地行牌,琉璃燈在她身邊飄浮不定。明明只是盞燈,燕三郎卻從它身上覺出了貪婪的意味。
它很想吃掉這個牌子呢。話說回來,琉璃燈有什么寶貝是不吃的?
“連趙豐都能使用呢,你有什么不能的?”牙牌表面光滑,千歲伸指摩挲幾下:“這牌子是獸牙所制,牙主人大概有遁地之能,煉出來的法器就保留了它的天賦。”
原來真的是“牙牌”。燕三郎看過的雜書很多,已非昔日的小乞丐了,這時就道:“我記得,只有妖怪才有遁地的天賦。”
“本界之中。”千歲給他加了個前置條件,“本界生物當中,只有妖怪才有遁地之能,人類生來是沒有的。并且遁地是很珍稀的天賦,也只有寥寥幾種妖獸具備。”
“這是哪種?”
“我怎知道?”千歲晃了晃牌子,“都煉成這樣了,你要我去鑒別它的原主?除非給琉璃燈吃掉,它肯定能嘗出來。”
琉璃燈趕緊閃爍兩下以示同意。
“這東西不需要使用者額外付出代價,因為它本身有次數限制。我看看——”妖怪身上的部件煉成法器以后,多半會有遞減效應,“嗯,還能遁地十五次,用完作廢。”
第N次推開湊近的琉璃燈,千歲瞪了它一眼:“這個還有用,不能給你吃。”說罷,把牌子丟給燕三郎,“貼身藏好,可以當作應急的寶貝。”
燕三郎拿在手里玩耍,也覺稀罕。
“睡吧。”千歲打了個呵欠,“說不定明天起床,木鈴鐺的任務就完成了呢。”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接下去的幾天里,木鈴鐺都安靜得真正像個小孩子的玩具。
婚后第五天,趙豐攜新婚妻子,親自將做好的燈籠都送來春深堂的風雨廊,并且與燕三郎等人告別。
這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郎才女貌、賞心悅目,并且隱隱還有一種旁人都插不進手的默契。風靈昭挽起了婚后的發式,雙頰染暈,眼生秋波,原本凌厲的氣勢終于加入一點婦人才有的溫婉。
燕三郎有些意外:“你們明天就要啟程趕赴梁都?”
“是的。”趙豐笑望風靈昭一眼,“先回軍,讓部曲知道他們竟然跟了個女將軍,然后再回梁國。”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風靈昭要以女將軍的身份,光明正大回去。
如此一來,她有軍功在身,又攜丈夫同返,還是眾止睽睽之下回都,梁天子再也沒有機會納她為妃,削她的權,并且還得論功行賞。
光明正大旁聽的黃大忍不住道:“皇帝不得嫉妒死你?”
他對人類社會再不熟悉,也知道皇帝的權力好像很大,讓誰活誰就能活,讓誰死誰就得死。
趙豐點頭:“是啊,所以風將軍要好好保護我,不讓我人頭落地。”
“胡說八道。”風靈昭笑著瞪他一眼,“梁國內亂方止,國君也不至為一己私欲再引風波。再說有國舅爺在,他不敢對我們如何。”她可不是任人擺布的柔弱女子,再說國舅沈義欽才是這次平亂維穩的最大功臣,在國內聲威隆重,猶在天子之上。
黃大拉著趙豐到外頭說話,風靈昭的目光落在燕三郎身上,趴在男孩手邊的白貓正好懶洋洋打了個呵欠,隨后瞇著眼繼續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