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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看熱鬧的人群將周弦毅圍在正中,他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回鄔老太帶著曾孫走出來,章子昂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男孩挽起的胳膊上戴著一只花生鏈!
鏈子?眾人一聽,目光順勢落到周弦毅身上,果然見到被章子昂捉住的男孩手腕上,戴著一只銀制的小手鏈。鏈子打成一顆又一顆首尾相連的花生形狀,連殼上的紋理都清晰可見,手工精美。
周弦毅被他嚇了一跳,用力抽手。可是章子昂力量奇大,幾乎要將他腕骨捏碎掉。
“放手,你放手!”男孩害怕了,拼命掙扎,突然張嘴去咬他虎口。
這時的章子昂可不會跟他客氣,另一只手扼住他脖子,拽到近前惡狠狠道:“說!我女兒生前佩戴的花生鏈,怎么會在你的手上!”
這話剛說出口,周圍“嗡”地一聲響,像是清水滴入沸油鍋,每人都是一臉震驚!
周家小子手上戴著的鏈子,居然是受害者的?兩人若是此前從未有過交集,這鏈子怎么能跑到他身上來?
燕三郎正聽得入神,臉上忽有癢意,仿佛有物拂過,又嗅到一點清香。他轉頭一看,紅衣女郎正倚在他身邊的樹干上,一縷青絲被風吹起,拂過燕三郎下巴。
天黑得好早。
他不自在地扭過頭,千歲卻沒空理會他的反應。
“喔喲,這是老藤摸出了新瓜?”她臉上寫滿了興致勃勃,拍拍他的肩膀,“來來,繼續吃瓜!”并且這好像是個重量級的地雷瓜,一碰就炸的那種。
鄔老太嚇得呆住,一時竟忘了反應。伍夫人從后頭趕過來,見狀趕忙去掰章子昂手臂:“放手,你放手!毅兒快要被你勒死了!”
周弦毅的確被章子昂抓在半空,雙腳離地亂踢。
章子昂心情激蕩之下,力氣奇大無比,下手也分不出輕重。再這么勒下去,男孩恐怕要窒息。
周大戶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趕緊撬動章子昂手指,要解救孫子:“有話好好說,這其中必有誤會!”
章縣令用力抓著兒子的肩膀,沉聲道:“快放手!放手才能問個清楚,才能替晴芳討回公道!”
聽到妻子名字,章子昂心神一顫,這才慢慢松開了手。
周弦毅又能呼吸,頓時捂著脖子咳個不停。鄔老太太心疼孫子,一把將他護到身后,指著章子昂就罵:“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過,對這么小的孩子都舍得下手掐!你老婆女兒自個掉河里淹死的,能跟他扯上什么關系!”
章子昂額上青筋暴起,但不理她,死盯住周弦毅:“這就要問他。”
周弦毅雖然懵懂,被他通紅的眼睛盯得心里發毛,直往曾祖母身后躲,不敢去看這恐怖的男人。
“哎呀,都冷靜,冷靜!”伍夫人站出來擋住他看向外孫的視線,一邊放緩了語氣,“這鏈子款式也不特別,你怎知一定是令媛所有?”
長輩送給孩子們的禮物都會特意挑小巧可愛的,花生、鈴鐺、祥云鎖和蓮花牌,這都是常見造型,重復率很高。
章子昂冷笑:“如果這真是我女兒的,你待怎么說?”
周家人咽了下口水,都是心亂如麻,竟無人敢搭腔。
這上千人聚集的幽谷突然安靜,只有溪水淙淙,敲在人心。
章子昂往周弦毅手上一指:“摘下來。”
周大戶親自去摘孫兒手上的鏈子,周弦毅捂著手不肯放,被祖父強行扭開手指,扒下花生鏈。
“看好了。”章子昂接過鏈子一番摸索,摸到兩顆最大的銀花生,然后“咯嗒”一聲打開。
這兩枚花生居然是空心的,還有小巧機關。
“這是我為女兒特制的銀鏈,怎可能認錯?她自幼就有心疾,我家請名醫制成救心丹丸,就放在銀花生之中,讓她隨身攜帶,及時補服。”緊接著他把銀花生舉高,展示給在場眾人,“諸位請看,藥丸已經溶化,還留在銀花生之中。”
縣兵舉高燈籠,燕三郎一眼就看見銀花生當中有一小坨黑色丸狀物,半化不化。村正把銀花生拿在手里,嗅了兩下,點頭道:“有藥香,很濃厚。”
他既開聲作證,這就不是普通的河泥滲進銀花生里面了。眾人一想,溫晴芳母女的確落水了,銀花生里的藥丸子泡了水,可不得化開?
這就足以證明,銀花生鏈原本為章子昂的女兒所有。至于它怎么進了周弦毅手里,那就很值得探討了。
周大戶肅聲問孫子:“手鏈哪來的,說!”
祖父鮮少這樣聲色俱厲,周弦毅害怕,一下躲去鄔老太太身后。
鄔老太太撫著曾孫肩膀道:“毅兒別怕,說給他們聽!曾祖母清楚,你跟那對母女肯定沒有關系!”
周弦毅一個勁搖頭:“我不知道!”
章子昂大怒:“鏈子戴在你手上,你說不知道怎么來的?”
他前沖一步,章縣令立刻攔住他:“莫沖動,這只是個孩子。”孩子遇上威脅的反應,與成人截然不同。
果然被他這么一嚇,周弦毅立刻捂起耳朵放聲尖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其實他心里隱約知道不好。平時祖父、曾祖母在村子里都是很厲害的,別人都不敢將他怎樣;可是前方這個兇神惡煞的紅眼睛男人,祖父好像拿他沒辦法。
周弦毅心里害怕了。
鄔老夫人才碰到他肩膀,他立刻縮成一團,滿地打滾,一雙小腿將灘上的石子兒踢得到處飛濺,周圍人們不約而同退開兩步。
千歲看得好笑:“他以為這樣縮起來就沒事?”她知道世上有種丑不拉嘰的生物叫鴕鳥,遇上麻煩就把腦袋扎進地里,周弦毅與它有異曲同工之妙。
“嗯。”燕三郎對孩童的心理,卻遠比她更了解,“八成是平時這樣胡攪有用,家人不會再追究。”
然而這一招今日不好使,章家非要問一個水落石出不可。
章子昂捏緊拳頭,章縣令卻冷著臉道:“都退后。”再指了指正在溫言軟語哄著孩子的鄔老太和伍夫人,“你倆也是,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