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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怎么突然好心了?”拐過街,千歲的身影就出現在車廂內。
燕三郎淡淡道:“他需要錢。”
那個孩子需要一份收入,來暫時擺脫眼下的窘境。
千歲撇了撇嘴。這廝是不是想起了從前的自己?有時候人想逃出泥淖,需要的僅僅是一丁點助力而已。
她也不戳破,只是指著街角道:“餓啦,我們去夜市逛吃逛吃吧!”
盛邑的夜市里,藏著無數美味的小地攤。
她既開口,燕三郎自無不從,當即命金羽掉轉馬頭。
酒足飯飽,三人才回到邀景園。
金羽自是第一時間溜了,不在這里當夾生。千歲抓著燕三郎的手,一起溜去平時制香的小溫室。
月光下,滿室花草婆娑,還有一朵曇花靜開,暗香浮動。
千歲拍了拍平時用來磨藥制香的長案道:“就用這張案桌吧,夠長。”
這是特制的長案,左右長度超過了一丈。她把上頭的瓶瓶罐罐都收起來,剛轉過身,就被燕三郎摟住細腰,一把抱起來放到案桌上坐好。
“你……”她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這人堵住了紅唇。
溫室小門敞開,晚風毫不客氣吹來,刮得草葉簌簌作響。角落兩支美人蕉被風吹得頂在了一起,糾纏得難解難分。
千歲覺得,初秋猶存的暑熱在她身體當中越燒越旺,連夜晚的涼風都壓不下去。少年硬朗的身體滾燙,熨得她暈陶陶地。
但是舒服極了。
她在迷迷糊糊中聽見一聲貓叫。
咦,貓叫?
千歲的神智突然回籠,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仰臥在長案上,少年貼她貼得很緊。
“住手!”她驚坐而起,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在她掌下,他的心跳快得像打鼓。
“千歲,我忍不住。”少年臉色通紅,呼吸緊促,隨即又纏了上來。兩年了,他忍得太辛苦,現在只想淪陷。
“瘋了么,不行!”千歲一縮,身體化為紅煙,輕輕巧巧從他懷抱中掙脫出來。
燕三郎抱了個空,狠狠往案桌上砸了一拳。
“咚!”
他頭一次發這么大脾氣,在門口縮首縮尾的白貓嚇了一跳,飛快逃走了。
唔,它好像做了什么錯事嗎?
趕在男主人發現之前,趕緊溜了溜了!
燕三郎趴在桌邊雙手抱頭,千歲在門邊化出人形,只能看見他寬闊的后背,聽見他急促的喘息聲。
他的沮喪表露無疑。
千歲有些愧疚,又很同情他。但她這會兒不敢像平時那樣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當作安慰。她能覺出燕三郎的身體還繃得很緊,像是隨時會躍起傷人的豹子。
“喂。”她只好出言提醒他,“我們來溫室還有正事兒要辦呢!”
燕三郎抹一把臉、深呼吸幾次,把那股勁兒卸掉,這才慢慢站直了身體。
“來吧。”
他聲音恢復了正常,千歲也就放心走上前去,往案桌上鋪起一層墊子。這是一張石皮膠做成的軟墊,平時隨手就可以折疊,但不會滲水,使用起來非常方便。
而后,燕三郎就將蛇蜥王的尸體從儲物戒里取出,陳在石皮膠墊上。
原本寬敞的溫室,因為這龐然大物的加入而變得擁擠。
千歲走上前去,戴上手套,順便接過燕三郎遞上來的赤鵠:“你最好捂起鼻子。”
燕三郎聳了聳肩,也不走開,就靠在案桌邊緣,雙手抱臂。他什么陣仗沒見過,這點兒腥臭還在話下?
蛇蜥王死了大半日,肢體僵硬。千歲將它翻了個底朝天,揀起赤鵠寶刀,給它來了個開膛破肚。
深厚的血腥氣味頓時彌留開來。
千歲下刀精準,開了大約兩臂長度的刀口,而后伸手進去掏摸一小會兒,就扯出來一個巨大的、皮囊狀的玩意兒。
燕三郎有點好奇:“這是什么?”怎么看起來像裹尸袋。
“胃袋。”
……好吧,涵義相差無幾。
蛇蜥的胃囊大得驚人。千歲解釋道:“這東西和蛇一樣都是大胃王,一次能吃進食物三百斤。再用十幾天慢慢消化。這頭蛇蜥王可以輕松吞下兩個你。”
燕三郎看她將切下來的胃袋放到長案另一側,又是一刀割開。
蛇蜥胃里的東西,嘩啦一下全掉到石皮膠墊上了。
“這墊子不能要了。”千歲嫌棄地皺了皺眉。原本溫室里就是血氣十足,現在再加上這些酸臭黏乎的玩意兒,墊子怕是刷不干凈了。
燕三郎看見了一堆東西,大多形狀完好,顯然蛇蜥習慣于生吞。這里面以魚類為主,還有鹿、狐貍、狼等動物。這大塊頭當然也吃人,但上一次吃掉袁家蕩村民或許在十天以前,已經消化完畢。
此外,它胃里還有破魚網、布條等雜物。
燕三郎看千歲還在堅持不懈地掏摸:“你在找什么?”
相處這么久,他知道阿修羅不僅很懶,還有潔癖。她這么積極地驗尸必有理由。
“找胃石。”這一堆東西里面不曾找到,她又去找胃囊里翻翻找找,格外仔細。
一刻鐘后。
“沒有。”她后退一步,宣告失敗。“看來這頭沒有,換一頭。”
燕三郎上前收起蛇蜥王,換上另一頭蛇蜥。這是被炸過的殘骸,缺胳膊斷腿,好在內臟還很完整。
少年問她:“要我幫忙么?”
“不用。”千歲一口拒絕,再次如法炮制。
兩刻鐘后:
“再換一只。”她掐了個喚風訣,讓清風卷走這里的血氣。
她解剖第三只蛇蜥時,白貓循味兒而來,溜到燕三郎腳下磨磨蹭蹭,叫喚幾聲。
“餓了?”燕三郎這才想起,貓兒一天沒進食了。
芊芊好奇地湊近桌上的碎肉,燕三郎趕緊將她抱遠。貓咪的嗅覺和人類不同,對香和臭沒有明確區分。他要是放任不管,這家伙說不定真偷吃幾口。
那時千歲一定會找他算賬的。
他這里掏出雞肉松喂貓,才喂不兩口,那邊千歲就歡呼一聲:“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燕三郎回頭一看,千歲滿手血污,但是高舉起一枚鵝蛋大小的暗紅色……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