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灌真力,這一記舌綻春雷,聲浪比起天雷炮只強不弱,竟然震得城墻上士兵兩耳嗡鳴,頭腦都暈眩不止。
有人情不自禁扔下武器,一把捂住耳朵。
這是誰?
墻上的守軍沒見過這個陌生人。可是他能號令陣前,連青云宗長老都聽從調遣。
就在這時,一具“天雷”炮突然原地爆炸。
它恰巧被火焰射中膛口,“轟”一聲引發內爆。
狂暴的氣浪向四面八方推進,同樣瞬時沖到了三丈開外的燕三郎身側。
這樣的力道,足以將他和青驄馬,以及左側的其余兩架天雷炮全部掀翻。
少年依舊坐在馬上,五指箕張,向外一頂。
緊接著,飛濺的煙塵就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城樓上的都笑出聲來,有人道:“吹大氣吹過頭了罷?”
曹戰也呵呵笑出聲來。
嚴進野沒笑,目光閃動。
大后方的左遷“咝”了一聲,和同伴交換一個驚疑的眼神,座下的馬兒也不安地刨蹄。
少爺沒事吧?
這話在他舌尖打了兩個轉,終究沒有問出來,因為紅衣女郎騎著巨獸待在原地,神色如常,甚至從獸鬃中找到一支草根揀了出去。
他和傅小義等人都知道,千歲大人和少爺形影不離,若是少爺出了意外,她斷不會這樣悠哉。
果然一陣風過,煙塵消散,他們擔心的一幕并沒有出現。
無論是燕三郎還是在他左側的天雷炮,都好端端地佇在原地,寸步不移。
他的手還未縮回,因此所有人都發現,他右掌虛按處撐起一片濃郁的烏光,形如巨盾,居然將煙塵都擋在外頭。
爆炸產生的氣流和硝煙,都只能從這片烏光盾兩邊滑開,卻傷不及燕三郎和近在咫尺的天雷炮。
關哨這邊的笑聲戛然而止,人人動容。這里不少異士,一眼看出少年以真力化出的罡氣為盾居然能將爆炸的殺傷力都頂在身外!
這是以無形之力對抗有形傷害,論修為、論技巧、論造詣,在場也沒幾人可以辦到。
這廝年紀輕輕如何修得這般強大?
只有后方的千歲倍感欣慰。
這一手她很早就露過了也不知燕小三何時學會的。孺子可教也。
爆炸過后場上陷入一片奇異的安靜。
好一會兒,只有傷者的低吟聲斷斷續續響起。
文庚一抬手,低聲道:“快抬下去醫治。”
前后傷者數人迅速被送去孫大夫那里了。
這廂燕三郎轉頭吩咐:“再上膛!”
他神情果決、命令清晰又有震懾全場的威能,盡管在青云宗還沒有位份,掌炮的弟子也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半點也不敢耽誤。
趁著天雷炮重新填裝燕三郎目視哨樓再度提聲:“我倒數十聲冥頑不靈者你們的犧牲不值一文!”
說罷果真開始倒數:“十!”
“九!”
他數得很快,基本上倒計時完成會與天雷炮裝填完畢同步。
一轉眼,就數到了“七”。
哨樓上的曹戰如夢方醒,額上滲出冷汗,卻對外頭的弓手厲喝一聲:“都愣著干什么放箭!投車呢把火石投出去!”
甕城里擺著三架投車能投射大塊火石射程可達三百步,比箭矢遠得多了。從這里打出去,大概可以夠得著遠處的大軍。
他身邊的傳令官張張嘴欲言又止。這幾枚火石要是投出去,那就是兩邊撒破臉正式開打,再沒有轉捩的余地。他們一個小小前哨,能頂得住嗎?
“放!”燕三郎倒計時到五了,曹戰幾乎咆哮。他緊盯著城下騎青驄馬的少年,總覺得對方目光似乎穿透哨樓的高墻,盯死在他身上。
“怕什么,只要堅持一個時辰,千渡城必來支援!”光挨打不還手,他們連一個時辰也撐不過去。
軍令如山,傳令官也只得低頭應是。
就在這時,曹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嘆息。
聲音里充滿了無奈。
站在他身后的,只有嚴進野了。
啊,不好!曹戰猛地打了個寒噤,飛快轉身。
可惜,遲了。
他剛轉過去,眼皮底下恰好閃過一道銀光。
匹練似的刀光從他頸上滑過,帶出一蓬怒綻的血花!
——嚴進野出手了,一刀斬下頂頭上司的腦袋。
曹戰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死不瞑目。
哨樓里所有人怔住,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
統領死了,還是被副統領一刀剁了腦袋。
此時外頭的倒計時,已經進行到“三”了。
無頭尸首還在噴濺鮮血,嚴進野顧不得別的,大步沖去窗邊,沖著甕城大吼:“投車停下!”
那三輛投車都在塞填大石。這些石頭直徑都趕得上飯桌,表面又澆上桐油,點火之后投出,殺傷力很大,尤其適合破陣。
他一聲叫停,底下的士兵立刻停下了點火的動作。
無論城墻上方有何變故,燕三郎一概不理,無情的聲音繼續響起:“二!”
倒計時馬上就要結束。
黑黝黝的炮口再次對準紅雁關的城墻。
“且慢!”
人未至,聲先到。
嚴進野一個跨步撲到城垛上,沖著下方大吼:“別打,我們開門!”
燕三郎抬頭盯著他,不再倒數,而是問他:“你是嚴進野?”
嚴進野一怔,點了點頭:“我是!統領曹戰已死,紅雁關由我全權負責!”
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了。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回蕩在整個紅雁關上空:“曹戰倒行逆施,妄想螳臂當車,已被我就地正法!還請眾位長老,豁免我等罪過!”
燕三郎側頭看向后方,見文庚等人點頭,于是對嚴進野道了一聲:
“準。”
嚴進野立刻轉頭傳令:“開門,收拒馬樁!”
“嚴副統領,這個……”眾手下面露驚惶。紅雁關是門戶關卡,他們就這樣把對方放進來嗎?
“我們在青云地界。”嚴進野正色道,“青云宗過關,名正言順!”
說得也是這個理兒。大伙兒嘴一閉,下去開門了。反正他們只是兵,主意都由長官拿。
喀隆聲中,厚重的大門從內側打開,拒馬樁也一架接一架被推去兩側。
前路終于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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