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的運氣可就沒有崔判官那么好，被打得片甲不留。
千歲笑吟吟將他們的力元籌碼劃撥過來，在桌上摞得跟小山似地。
其中有個倒霉蛋不信邪，加賭了一把，并且第二把數額提高到二百年修為，所以他一共輸了三百年。
現在，千歲桌面上的籌碼合計超過千年修為。
這么一堆籌碼，能讓小白直接躋身大能之列，誰看著不眼紅？
不用她自己再吆喝，那么多客人像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前仆后繼找她對賭。
有時輸、有時贏，但她桌上的籌碼到底還在穩步增加。
金羽在邊上看著，默默計算：
這么大一堆籌碼，得有一千八百年修為了吧？
只聽千歲轉頭對侍女道：“籌碼數額有大有小太凌亂，你給我統統換作一百一枚的。”
“好。”
零數兒換整，她面前的籌碼變作十八枚，摞得賞心悅目。
在這間隙，千歲一抬頭就看見了莊南甲和嘉寶善，二人面色各異，均是盯著賭桌若有所思。
莊南甲也在這里呢，于她有礙。
阿修羅招來金羽，耳語兩句，后者就轉身鉆進人群。
過不多時，嘉寶善只覺右臂被人一拍，手心里被塞進個紙條子。
他心中一動，退開兩步，借著人群的掩護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寥寥幾個字：
莊南甲生疑，引開他。
嘉寶善擠前兩步，再去看莊南甲，果然這人眉頭緊蹙，緊盯阿修羅，眼里疑云越來越重。
他已經察覺出異常了吧？
有這家伙在，阿修羅的計劃未必能順利進行下去。而現在，嘉寶善和她乘在同一條船上。
嘉寶善想了想，設法擠到莊南甲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龍神使。”
莊南甲看他一眼，口氣異常冷漠：“怎么？”
方才他找嘉寶善對質，后者拒絕了他的要求。
嘉寶善摸了摸鼻子：“我思來想去，實該讓你見一見族人。”
莊南甲動容：“你肯了？”
“他們也是你的族人。”嘉寶善低嘆一聲，“我們人都快死光了，再內訌又是何必？”
莊南甲面色一喜，但目光掃過前方賭桌，又帶上疑慮：“為何挑這時候？”
“這是我的事。”嘉寶善也看了千歲一眼，“我這就要返回人間，你自己看著辦吧。”
莊南甲一時有些猶豫。
留在這里，或許可以戳破阿修羅的伎倆——如果她真動用了那種東西，但他目前還不能確定，需要繼續觀察。
隨嘉寶善離開，卻能見到他早以為不在的族人。
掰倒強敵，還是與族人重聚？
龍神使舉棋不定。
嘉寶善輕聲道：“我們已經輸了，復仇還有那么大意義么？”
說完，他返身走出人群。
莊南甲目光閃爍不定，看看千歲，再看看嘉寶善。一旦離開千紅山莊，自己或許就再也找不到嘉寶善了。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等等！”
“不好，重傀‘白星’出逃！”
檀宣長老才走回白殿，就聽見外頭消息飛傳而來。他心頭一墜，差點把椅子扶手捏碎：“怎么回事？”
“北援隊自西門出城，城門還未關閉，‘白星’穿門而出，逃匿無蹤！”
“重傀師呢？”
“也、也一并出城了！”
檀宣怔立半晌，才長長透出一口氣。
“大長老？”傳訊官試探著問，“城門還未關閉，您想？”
檀宣沉吟幾息，才揮了揮手：“關上吧。”
那人得令而去，檀宣在殿內來回踱步，暗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綠洲憑空誕生一個重傀師，原來也是外來者！先問他派人問起，這廝還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是。
此前綠洲并非所有人都試過重傀師測評，所以偶爾冒出一個也不算離奇。
但他心里并不慌張，“白星”出城多半是要執行潛伏計劃，依舊會活躍在抗敵前線。
很快，貝長老大步流星趕來，急問此事如何善后。
“不用管它。”檀宣搖頭，“‘白星’身量小，在城外更好，有用武之地。”
貝長老奇道：“原來是大長老把它派出去的？”
“是啊。”事到如今也只能將錯就錯了，檀宣摸了摸下巴，“怪我臨時起意，也沒來得及通知你們。”
貝長老長吁一口氣：“我說呢，城門關得那么快。既是如此，我去通知下頭，讓他們勿要小題大作！”
“白星”火速出城，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很多，謠言瘋狂流躥，都道綠洲末日將至，連重傀“白星”都已叛逃。貝長老下令撲滅謠言，轉身就趕來找檀宣商量對策。
哪知這是大長老的安排，那么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去辟謠了。
檀宣拈須微笑，成竹在胸。
直到貝長老離開，他的笑容迅速淡去，轉作沉重。
元老會對外來者已經一再退讓，對方還是不知好歹，連最重要的重傀都敢拐帶一架出去。不過這一戰至關重要，執行潛伏任務的人也是九死一生，眼下不是追究的時候。
此時有人來報：“大長老，古奇的貼身侍衛求見，為淵長老帶話。”
淵長老才剛隨援北軍出城，能有什么事兒？
檀宣皺了皺眉：“讓他進來。”
海神使大步邁入白殿，見到大長老倚在桌邊，眼皮都不抬一下：“說吧。”
“請屏退左右。”
檀宣睜眼：“怎么，還是機密？”
海神使扮演的侍衛低著頭，“淵長老說，此事只傳予大長老。”
“是么？”檀宣疑心更重，倒要看他賣什么關子，于是揮退了殿內侍從。
殿里空空蕩蕩，只有兩人相對。海神使低聲道：“抱歉，淵長老無事，我也不是古奇的手下人。”
檀宣目光微凝，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也是外來者？”
“是的。”事到如今，海神使也坦言不諱。伏低做小，從來不是它的性格。
“好，好。”檀宣不怒反笑，“你們這些外來者膽大包天，連元老會也敢肆意戲耍？”
騙人騙到他頭上來了，敢情自己不發威，這群外來者就拿元老會當病貓？
他殺心驟起，氣勢陡然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