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從前用這金核桃玩耍是暴殄天物,因為它本身自附一個儲物空間。
那樣十足赤金的環兒,她隨手就扔了,卻從懷里拈出一顆圓珠,在掌心握了半晌,這才輕輕塞進了金核桃里。
一同放進去的,還有許多籌碼,面值大小不等,摞起來可是好壯觀的一打。
然后,她合上金核桃,另取一根紅繩穿起,把它系在白貓的脖子上。
白盈盈的貓兒,配上金燦燦的核桃墜子。
“不錯。”她夸了一句,“美得很哩。”
白貓不解地看著她。
千歲摸著它的腦袋,鄭重其事:“這金核桃誰也不讓碰,除了燕小三,明白么?”
芊芊很通人性地點了點頭。
“你的男主人很快就能回來。”千歲把它放到地上,“現在,乖乖給我護法,聽到沒?”
芊芊喵嗚兩聲作答,隨她走進樓里。
千歲關好屋門,隨手布下幾個結界,確保無人可以闖入,于是一把扯開自己衣襟,露出趴在胸前的福生子。
不過這東西懶洋洋地,已經兩個時辰沒動過一下,和幾個時辰前的肥壯有力宛若兩蟲。
才過去幾個時辰哪?它就瘦了這么多!
千歲嘆了口氣。
雖說自家福生子向著自家主人,吸食氣運沒有本尊那么兇狠,但她真需要天大的好運氣才能在公平大廳里當個常勝將軍……尤其是梟局!
能在各道稱雄的大佬,哪一個不是氣運通天的人物?
她想在太歲頭上動土,手氣就得旺到一時無倆。福生子燈傀就是再溫柔,畢竟用途擺在那里。它還是得拼命吸食和揮霍她的氣運,才能保證她的計劃萬無一失。
這也是它急劇消瘦的原因。
福生子的體態,直接反映宿主的運氣情況。
她在短時間內透支運氣過多,別人能耗上半個月,在她這里不過幾個時辰。
這只福生子還能堅持多久?她不知道,所以最好一切盡快。
道阻且長,多人帶傷。
但燕三郎一行終究走完了暗無天日的隧道,自隱蔽的洞口魚貫而出。
清新空氣撲面而來,眾人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
終于出來了。
前方遠處就是綠洲。他們立在半山腰上,能望見前方亮光閃動,有煙、有火、有神通。
那里就是主戰場了。
白浮一揮手,又有數百只細蜂離巢而出,四處充當偵察兵去也。
先前隊伍在釘溪巖中伏,他已經折損不少蜂兵,這時幾乎令蜂群傾巢而出。
裘低聲道:“這里距離綠洲西北門只有五里。”
北辰山山脈浩蕩綿延、分支無數,他們其實在地底繞過了一座山脈。
下一步呢?計劃如要繼續進行,他們上哪里去找妖帝行刺?
晶長老見眾人目光聚焦過來,于是道:“妖軍久攻西北門不下,必向后方傳訊。我們且綴且行,或許能找出妖帝的位置。”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裘也道:“我們還有兩員重傷,且留在這里罷。”重傷者行動不便,還不如留在這里,以免拖累行動,反正隧道口很是隱蔽。
大伙兒正要往西北門移動,燕三郎突然往山下一指:“看!”
遠處,綠洲城上空突然炸開一團又一團煙火,從青到紫都有,在漆黑夜幕的襯托下,更顯燦爛奪目。
晶長老失聲大叫:“糟糕!”
迦棱天見他們面如死灰,堪比刺殺小隊鎩羽而歸之時,心頭不由得“咯噔”一聲:“出甚事了?”
“‘暴徒’……”晶長老好不容易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暴徒’損毀!”
外來者大驚,倒抽一口冷氣。
迦棱天難以置信:“這么快嗎?”
這個級別的守城之戰,基本就是拿命去填。大家早有心理準備,可現在綠洲開戰不到一個晚上,主力重傀“暴徒”就損壞了嗎?
燕三郎等人曾與“暴徒”并肩戰斗,知道那是一架多么強大的重型戰傀,面對赤虺和石螳蛛這般對手也絲毫不落下風。為了最終之戰,綠洲已經盡其所能修整“暴徒”,確保它以最佳狀態投入戰斗。
不料它竟提前戰毀,這對綠洲的防守力量和人類信心來說,都是一次致命打擊。
燕三郎手搭涼棚眺望遠方的戰場,突然道:“城門沒破。”
晶長老臉色凝重,語氣古怪:“這是怎么回事?”
城門未破,這符合大家對綠洲的預期。但無論是人類還是重傀,防守綠洲都要依托高大的城墻,不會貿然出城跟妖軍肉搏。雙方的接觸戰,多半發生在城頭。
照前方情形來看,妖怪聯軍的巨妖們都還沒上墻,光憑普通妖怪怎可能打壞武裝到牙齒的“暴徒”?
”綠洲在召喚白星。“他轉向圣人,“你得回城了。”
一架重傀頂得上一位絕頂高手,“暴徒”損毀,綠洲防守壓力驟增,“白星”理應火速回援。
畢竟全綠洲只剩下兩架重傀,“幽勝”難以獨挑大梁。
迦棱天第一個出聲反對:“不行,任務還未完成!”
重潼也道:“綠洲還能堅持很久。”他伸手一指遠方的戰場,“那里打得再激烈也只是爭取更多時間,只有我們才能終結戰爭。”
晶長老和手下滿臉陰霾。果然這些外來者無視綠洲存亡,一心都撲在所謂的“任務”上。可恨“白星”的操縱者也是天外來客,現在他們很難強迫對方。
不過雙方的爭論還沒出結果,始終警戒周圍的白浮突然道:“追兵來了。”
這么快?大家立刻住嘴,同時往山下撤退。
過半成員身上帶傷,這時候被妖怪追上絕沒有好下場。
幸好這個出口位于矮坡,坡度平緩,并且下方就是一條小溪。最近正值豐水期,前期連綿不絕的雨水把溪變成了河,面積和深度擴大幾倍不止,再加上前半夜暴雨如注,水流居然非常湍急。
晶長老也負了傷,奔跑時氣兒就有些不順:“怎么這樣快就追上來!”
“直勾勾往這里來,至少近千頭妖怪,其中不少大妖。”白浮肩上趴著蜂后,“好像知道我們在哪。”
眾人心中都是一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