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媛聽她提起大名,問:“戶口上好了嗎?”
“登記好了,但那天管章的人不在,戶口本還沒拿到。現在估計放假了,等開年再去拿吧。”
說到戶口的事,難保不想起小包子的另一個監護人。
這幾天家里進進出出的外人沒斷過,不是來找她姑父商量漁場養殖的一些瑣事,就是來問福聚島還招不招短工,以至于想和姑姑獨處都找不到機會。
眼下倒是個機會。表哥一家吃過飯去丈母娘家送節禮,屋里沒了孩子跑進跑出,安靜了很多。
“姑啊。”她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如果,那什么,兜兜的……”
“秀秀!”
“秀秀!”
“爸”字剛到嘴邊,隔壁于家的媳婦扯著嗓子隔著院墻喊得老起勁。
“哎!”徐秀媛放下手里的活跑了出去。
徐隨珠:“……”嚶!
半晌,徐秀媛回來說:“隔壁那小孫子上火了,喉嚨發滿了泡,想找你哥送去衛生院,你哥又不在,腳踏車也騎走了。我想起你奶以前有個偏方,用冰片能治,家里正好有一些,我拿點過去……”
說完,拿上包著冰片的黃草紙,又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徐隨珠:“……”
等回來時,又到做晚飯的時間了。看她姑在灶間忙活個不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陸大佬自己都說,他來找機會跟家長坦白,她就不在這年節期間給她姑添煩惱了。
“咿!嗷!”
在她走神的當口,小包子咿咿呀呀、自說自話得很起勁。
還麻利地從床頭爬到床尾,再從床尾爬到床頭,然后不知是累了還是想到另一種有趣的游戲,坐在床中央抱著腳丫子歡快地啃了起來。
是真啃啊,襪子都被啃得掉地上了。
徐隨珠轉頭一看,黑線!
“兒子喂!腳丫子不能啃,有細菌。”
“哎呀你個小吃貨,不啃腳丫改啃麻麻的手……麻麻手上一樣有細菌,興許比你那小腳丫還臟……好啦好啦,麻麻看看,是不是牙床癢?”
“敗給你了!”徐隨珠拿了根磨牙餅干出來,“只能磨牙,別顧著吃,吃多了發胖知道嗎?”
小包子也不知聽沒聽懂,嗷嗷兩聲,拿到磨牙餅干后,流著哈喇子吭哧吭哧咬起來。
咬了一會兒,抬頭見他娘笑瞇瞇地瞅著他,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拿出嘴里的磨牙餅干,遞給徐隨珠,“啊!啊!”好吃的。
徐隨珠欣慰地拍拍他頭:“孝順兒砸!這是給你磨牙的,麻麻不吃。”
小包子見她真的不要,收回手,繼續跟磨牙餅干較勁。
徐隨珠摩挲著下巴自言自語:“虧得你娘我有個萬能抽獎系統,要不然上哪兒給你整個磨牙餅干出來?”
眨眼,年來到。
今年得益于徐隨珠那八成中率的魚竿,一家人吃上了往年吃不到的上等海鮮。
好在徐隨珠要照看小包子,拿魚竿的次數不多,大多數都是林國棟釣上來的。要不然大伙兒的吃驚度可不止這點。
可饒是如此,依然讓人驚掉下巴——不僅釣到紅膏滿蓋的巨無霸梭子蟹,還釣到一只中華錦繡大龍蝦。
其余的則都是淺海一帶常見的鯛魚、石斑、海鱸魚,個頭也不是很大,不至于惹村民起疑。頂多夸句運氣好。
晌午十點一過,村子里零零落落地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各家開始祭祖請神。
“爺爺爺爺,我們家什么時候放鞭炮?”
壯壯聽到外頭傳來的鞭炮響,小尾巴似地跟在林國棟后頭,迫切地問。
“快了快了。”
“快了是什么時候?”
類似的對話足足出現三四次,終于到了吉時,徐秀媛恭敬地點燃香火,開始拜菩薩、請祖宗,忙完一系列程序結束,才滿足巴巴等在一邊的小胖墩,“去,喊你爸放鞭炮了。”
“不用喊他,我來放,我來放……”壯壯雀躍地拿了根沒燒完的香,奔了出去。
“建兵、建兵,看牢你兒子!”
“哎——”
林建兵的應聲剛落,門外齊齊響起噼噼啪啪的鞭炮炸裂聲和林壯壯“嗷嗷”的干嚎。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人心驚膽戰地地跨出門,“是不是炸到壯壯了?”
“不是。”林建兵哭笑不得地指指兒子焦黑的褲兜,“這小子在褲袋里藏了一堆小鞭炮,點火的時候,炸出來的火星濺到褲袋,把露出來的引線點著了,這不,一褲兜的鞭炮都炸了。”
“我的個天,你個小祖宗!”吳美麗氣急敗壞地拉過兒子,在他敦實的小屁股上揍了起來,“跟你說過多少次,別把鞭炮裝兜里,炸了怎么辦……瞧瞧,真炸了吧?我看今晚的大龍蝦可以省了,改吃你的烤腿肉!”
“嗚……哇——”壯壯起先因為心虛,哭也是抽抽噎噎的,此刻聽他媽怒吼著要吃他的腿肉,嚇得嚎啕大哭。
徐隨珠抱著剛剛睡醒的小包子出來,見狀勸道:“嫂子,先別上火,趕緊看看壯壯有沒有傷著。”
“人沒事。”林建兵忙道,“里面的棉褲稍微有些焦,但沒破,就罩褲燒破了。”
壯壯被吳美麗拎進堂屋,剝掉罩褲,再扒開棉褲,確實,人沒傷著,萬幸!
人沒事,接下來就開始秋后算賬了,小胖墩倒霉催地承受一家人的念叨,中途還被火冒三丈的吳美麗擰著耳朵尖罵了十分鐘。
一方面是揪心孩子的安危,不給點教訓生怕他不長記性、以防再發生此類危險事故。
另一方面——“今天剛穿的新褲子,不到半天就燒破了,你個敗家貨!”
雞飛狗跳的當口,村委大廣播沙沙發了一陣噪音后,傳出村干部粗獷的聲音:
“國棟!林國棟!聽見了嗎?聽到立刻到村委來,有你們家的包裹!”
廣播連喊了三遍,想不聽見都難。
“包裹?”大年三十的,誰往他們家寄包裹?是不是又搞錯了?
徐秀媛還記著那條豬后腿,總覺得占了誰家的便宜,可又一直沒人來說。
咕噥了幾句摘掉圍裙,半信半疑地去了趟村委。
回來時是借村委的手推車拉來的,老大一個包裹,還沉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