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也沒想到,百密一疏,精神分裂者的世界沒有理解透,陳偉民沒走。
江男嘴被封條貼著,發出唔唔的聲,她被嚇的想尖叫,更想大聲提醒任子滔,如果你來了,拜托你別進來,千萬別進來。
陳偉民一臉無法理解,表情微愣地問江男:“你怎么這么怕我?怎么啦?”
“唔,唔唔。”
“啊對,我得給你撕開膠布,等我開燈。你猜我為什么沒走,我都走了,我又回來了,因為我想起一個事兒。”
陳偉民一邊說著去開燈,一邊將手上的獵槍隨意放在地上,扭頭對江男繼續用氣息小小聲說:“我還沒和你聊完呢,我才想起來,沒和你講小時候的事啊,那你怎么寫書。我看別人,我看別人那自傳,都是從小時候講起的。”
昏黃的燈泡,啪的一聲被拽開了,燈亮了,江男不適應燈光閉了下眼。
陳偉民幾大步來到江男跟前,蹲下身,唰的一下撕開江男嘴上的膠布。
就在這撕膠布的兩秒鐘里,他還一臉誠懇地望著江男道:“我還沒告訴你為什么是綁在……”
江男感覺突然間,她整個人都要痙攣了,痙攣到連呼吸都不敢呼吸。
因為任子滔真的來了。
她看到了任子滔。
門鎖著,任子滔是從陳偉民爬過的窗戶里進來的。
在跳進來的那一刻,當的一聲,哆啦a夢鑰匙扣掉落了。
三個聲音在眨眼間同時響起。
“放下!”任子滔一個前空翻拾起了地上的獵槍,立即對準陳偉民。
“放下!”陳偉民也在第一時間抽出尖刀,瞬間扯過江男,擠到江男身后,一把尖刀別在了江男的脖子上。
江男感覺頭皮炸了:“不要!”
任子滔太陽穴青筋暴露,再次高呵:“放下,要不然我開槍了。”隨著這話落,只聽咔咔兩聲,他將獵槍上了閂。
陳偉民被氣的臉紅脖子紅,他一臉不懼,尖刀更逼近江男,滿眼的不可置信在江男耳邊吼道,:“你騙了我,你騙我!江老板,你為什么要騙我,你居然敢騙我,我?我?我那么相信你!”
“我沒有,聽我說聽我說,陳偉民!他沒有帶人來,真的沒有帶人來,不信你問他。他只是猜到我在哪了,是無意間找到我的,他沒想傷害你!”
江男急吼吼在喊這幾句話時,一直是和任子滔對視。
“不可能,你別想再騙我了,不可能,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女人騙了!永遠不會了!”
陳偉民情緒越來越激動,也不再和江男對話,而是一臉興奮地看任子滔喊道:
“你是他男朋友?好哇,你來了好哇,你開槍啊?快,快打我,看是你槍快,還是我刀快。
打我啊,有種往我胸口打,我要和你女朋友一起上路。
哈哈哈哈哈,到時候,我不白死的。
到了那面,江老板一定能請我吃龍蝦,喝洋酒,我以后就、就聽她的話,和她吃香喝辣,是不是啊江老板?
打我啊?打!我讓你打!”
江男的脖子立刻往下嘀嗒血珠子。
任子滔在這一瞬才明白,原來這人不正常,警方和他查的資料根本就沒有顯示這點。
調查結果,調查和陳偉民接觸的所有人里,沒有一個人提過他是不正常的,倒是說他平時很老實。
這是一個致命的疏忽。
難怪江男會很不合理的幫綁匪說話。
難怪江男要費勁心思和他對暗號。
不正常代表著他不怕槍,更不怕死,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陳偉民賭得起,他才是那個賭不起是槍快還是刀快的人,他甚至都不能看尖刀沖著江男。
任子滔舉起了雙手,直視興奮異常的陳偉民:
“放下刀,求你放下,我求你。
你聽,外面有警鈴聲嗎?沒有。
你也可以去看看,押著我去外面看,外面有人嗎?沒有。
沒有人發現你。
陳偉民,只有我一個人來。
我是帶錢來的,我車里有你想要的五百萬。不止五百萬。”
任子滔摘掉手表放在地上,掏出車鑰匙滑向陳偉民的腳邊,又渾身上下的兜全部摸遍,掏出所有的現金抖了抖。
他發現摘手表、給車鑰匙,陳偉民無動于衷,但是看到人民幣時,眼里有點松動。
就眼神松動那一下,他捕捉到了。
任子滔此刻也真的不在乎這些,無論陳偉民是拿錢還是跑路,只要把江男給他就行。
“你現在拿我車鑰匙出去,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停著一臺黑色轎車,后座上有兩個兜子,拉開拉鏈,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錢。陳偉民,你開我車還有一個好處,它跑的快,也沒有人敢攔你車,沒有人知道你是開我車離開的。”
任子滔說到這頓了下,伸出兩只手,對陳偉民繼續游說道:
“拿著車鑰匙,趕緊離開,你越早離開對你越好。
我發誓,用我的命發誓,你離開之后,我們一定不告訴警方你是駕駛我車離開的。
如果我沒做到,陳偉民,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取命,隨時。
來,把江男給我,你走吧。”
江男也一邊盡力躲開脖子上的刀,怕一個錯手扎透她脖子,一邊又不敢大動作怕刺激到陳偉民,跟著勸:“你聽聽,陳偉民,外面哪有動靜,他真的是一個人來的,真的是。你快聽他的趕緊走,我還得給你寫書吶,咱倆不是說好結局了嘛。”
陳偉民一臉不信:“你還給我寫書吶?”
江男卻忽然呵斥他道:“當然!你要是這么沒了,世間根本不知道有你這個人,不清楚你受過的苦,沒有人懂你。現在你又能指望誰給你寫?只有我,你必須相信我!”
“對啊。”陳偉民覺得江男說的太有道理了,確實只能指望她了。所以瞪眼看任子滔說:
“她要給我寫書的,我得留下她。可我不能一個人去你車上,萬一沒有錢呢,你騙我呢,那結局也不是我們說好的,你得跟我去。”
任子滔立即點頭:“好,我跟你去,你把她放了。”
江男立即瞪大眼睛搖頭。
陳偉民也搖了一下頭拒絕道:“不行,你不能這么和我去,你不如她好控制,”說完,用下巴點點任子滔為了撿獵槍遺落的刀。
“把獵槍踢過來,再扎自己幾刀,扎完我就放她。”
什么?
江男什么也顧不得了,更不怕刺激陳偉民了,不停用胳膊肘撞身后的人:“你帶我走,趕緊拿我當人質,我跟你去,快點!”
在江男喊這幾句話時,任子滔已經將獵槍踢了過去。
他看了眼江男流血的脖子,撿起了自己遺落的刀。
“不要!!”江男拼命掙脫。
任子滔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左腿上。
他和陳偉民對視:“要說話算數。”
又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江男大哭道:“不要,任子滔,不要,我不要,我求你了。”
陳偉民興奮道:“再扎兩刀,我就給她松綁。”
任子滔心里清楚:
專案小組那面現在已經發現張亦馳頂替他了,估計正在往這面來。
他不敢保證那些人會什么時候到。
這是個神經病,一旦發現警察來了,大受刺激,能干出什么事不敢想。
所以他一定要先給江男換出來,只要她先脫險,不惜任何代價。
任子滔手起刀落,又是連續的兩刀扎在自己的兩腿上。
江男恨得咬牙切齒又無能為力,手被綁在暖氣片上,完全由于她自己不停掙脫拽脫臼了。
眼前也模糊一片,江男不停搖頭,眼淚一串串往下掉:“任子滔,不要,不要。我求你了,求你了!”
任子滔舉起兩只沾滿自己鮮血的手:“可以了吧?給她松綁。”
一分鐘后,任子滔被包著黑布的獵槍別著,他用扎四刀的代價換下了江男,站在了陳偉民的前面。
任子滔對跪坐在地上、耷拉著兩手的江男,微微搖了搖頭。
那一眼對視,似無聲的對江男說:“別擔心,我沒事兒。”
隨后,任子滔在陳偉民的喝令下,挪動著兩條往下嘀嗒血的傷腿,和陳偉民一前一后往窗戶那走。
他們不走門,他必須得聽陳偉民的,要爬窗戶出去,而且他也不敢耍花樣,因為身后正抵著一把已上栓的獵槍。
變故,就在這一瞬發生。
幾秒鐘內,真的能發生很多事情。
外面燈光突然大亮,幾個碩大的探照燈在眨眼間亮了起來。
“警察,不許動!”
一排排警察在這寂靜的夜里出現,隔著窗戶正舉槍和陳偉民對峙。
同一時間,一個黑色的人影也似從天而降般,忽然出現在這個屋子里。。
艾瑪從房頂跳下,一腳踹倒了舉槍正射向任子滔的陳偉民。
“砰!”
槍聲響了,只差一點點,那獵槍就射向了任子滔。
“啊!!!”江男用青紫的兩手抱住頭,尖聲驚叫。
同一時間,陳偉民在江男的尖叫聲鐘,使出全身力氣掙扎的站起身,他不想和近處的任子滔玩命了,他搖搖晃晃抬起胳膊要去抓地上的江男。
“砰!”
又是一聲槍響,陳偉民倒下了。
他在閉眼之前,滿眼都是江男抱住頭的樣子。
他眼里有焦急,想讓江男看他一眼,忽地吐出一口血,嘴上在喃喃道:“要寫書。”
而出手狙擊陳偉民的,正是剛出任務歸來的劉恒。
劉恒誰也不信,這一刻,他只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