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澤自然是能夠看到風千檸眼中的抵觸和厭煩。
想了想，也還是收住了話。
不想提起的，多提還是沒有必要的，感情這東西，也是講究緣分的，大概是緣分真的就是那么多而已，再想多一點的，也沒有了。
風千檸緩和了許久，才平靜下來，低著眼簾，淡漠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淡淡的開口道，“你好好對語萱，她是個好女人，這些年，為了我的事情，她也沒少操心，我一直挺欣慰的，也有些慚愧。”
“這是你們之間的情誼，你不必感懷，近日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我希望你能過得好些。那些事，忘記了也好。”
杜興澤其實也有些同情風千檸，這一路走過來都太不容易了。
“你身體怎么樣了？聽語萱說，你也一直都在保養著……”
當初，得知賀以翰撤資，風千檸去找過他想挽留的，但是沒想到賀以翰根本就沒有看在過去的半點情分上，似乎還真的要讓時代傳媒完蛋，風千檸心力交瘁，病倒了，差點死在醫院里……
莫語萱當時也不在她身邊，他出差回來打聽之后才知道這些消息，等他找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很平靜了，整個人暴瘦到七十多斤，看得莫語萱后面回來心疼得抱著她哭了很久。
后面莫語萱實在看不下去，氣不過去找了賀以翰，可是賀以翰早就出國了，一起的還有陳紫妍，聽說還走得挺匆忙。
杜興澤也不相信風千檸會對陳紫妍做那么不堪的事情，圈子里混的，手段或許還是會用，光明磊落也就談不上，可是，基本的原則風千檸一定是有的。
記憶是灰暗的，對風千檸能走出這段陰霾，杜興澤當然是由衷的感到高興。
“已經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公司還有點事，先回去了，等語萱回來，我們再聚。”
風千檸的眸光有些黯淡，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些不愉快，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沉寂，意興闌珊的說道。
杜興澤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說道，“對不起，我無意提起。”
風千檸站了起來，淡然笑了笑，語氣聽著，似乎還挺釋然，“沒事，也沒多大的事，人生總是需要成長的，而且，我也有不足的地方，那些痛苦，就是當初腦袋里進的水，凡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矛盾關系，我懂的。”
“千檸……”
杜興澤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
而風千檸這會兒那清瘦的身軀也直接越了過去，沙啞的嗓音也帶著一絲涼意，如外頭依然蕭瑟的涼雨一般——
“再見！”
很快，清淡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了。
而，風千檸的身影消失沒多久，杜興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竟是賀以翰！
賀以翰，當初也算是他的好朋友，但是隨著風千檸的事情之后，杜興澤顧慮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莫語萱，倒是跟他也淡了往來了，直到最近，賀以翰忽然又跟他聯系了起來。
杜興澤心底也還是念在一些舊情上，自然也是回復一些的，當然，都是瞞著莫語萱的，他特別在意莫語萱的看法，害怕她會生氣，會難過憤怒……
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接了起來。
“阿澤……”
電話接通，那頭很快就傳來了賀以翰那沉郁的聲音，聽得出來，語氣有些壓抑。
“怎么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杜興澤問道。
那頭傳來了賀以翰一陣輕咳聲，聽著也不太舒服的樣子。
“你……最近有沒有跟阿檸聯系過？見過她嗎？”
賀以翰也直接問了。
杜興澤聽著，頓了一下，看著對面風千檸那依稀微微冒著些許熱氣的水杯，深深吸了口氣，才回道，“并不常聯系，如果你是想跟我打聽她的消息，我真的沒有辦法給你回答，不過……我剛剛跟她喝的下午茶，她，剛走……”
一聽到這個，那頭的人頓時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問道，“她……最近看起來怎么樣了？”
這話給問的……
杜興澤暗忖許久，才回道，“她看起來過得不錯，如果你想問那些事，我想她可能已經放下了，不想再去提起……”
“是嗎……那，也挺好的。”
賀以翰這么回道。
“你跟千檸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是愛著她，為什么……要傷害她……”
杜興澤問道。
那頭傳來一陣沉重的呼吸聲，片刻之后，才傳來賀以翰的聲音——
“因為我是個罪人……”
賀以翰默默的掛上了電話，看著那頭窗外傾瀉而下的冷雨，神色異常的憂郁，眼眸里也凝聚滿了克制和悲傷。
不敢外泄的情緒，這個時候，突然崩塌得毫無征兆。
他……怎么……就失去她呢？
當年，第一次真正遇見她的時候，也是在這樣時候。
一樣是這樣下雨的天氣，一樣是這樣昏沉的天空，一樣是這樣陰郁的傍晚……
‘這位同學，你手上那本書是我先看上的，麻煩你把它給我。’
‘這書就在書架上，你怎么證明是你的。’
‘我剛才放錯而已，里面有我的書簽。’
他是知道她的名號的，學校里出了名的冷美人，許多男同學心中的女神，他是校草，校友們總習慣自甘情愿的把他們湊成一對……
后來，他們都成了學校樂隊的成員，她很欣賞他的才華，怎么到一起的，好像也是大家的撮合。
他們還一起考上了很好的藝校大學。
他那個時候，也以為，他們能一直在一起的，一起念大學，畢業之后，或許會很快結婚……
但是……
美夢總是容易破碎的，醒來才發現，自己一直活在魔咒里，他一直想劈碎的魔咒。
‘別走……以翰……時代會垮的……就當我求你……’
‘我一個人支撐不下去……’
‘我就想問一句，為什么？’
‘我膩了，如果你非要那么一個答案的話……’
‘呯呯……’
心底一陣痛，他頓時心頭難受無比，一把將一旁桌上的東西掃落了，盤子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