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幾個大的都去西屋寫作業看書了,巧蓮和曲維揚哄著三個小的在外面玩。
院子里攏上一個火堆,扔些艾蒿等藥材熏蚊子,倒是也不怕孩子們被蚊子咬了。
三個娃有爸爸媽媽看著,盡情在院子里撒歡兒,阿黃阿灰倆狗子更有意思,隨時隨地都跟著三個娃。
看見他們跑的遠了,不用巧蓮喊,狗子就拖著娃往回走。
嘉晟這皮孩子都快跑到大門口了,結果被阿灰逮著,輕輕咬著衣服,就這么給拽了回來。
嘉晟也不惱,回頭抱著阿灰的脖子,就跟阿灰滾在一起鬧著玩兒。
阿灰對家里的孩子格外有耐心,不管孩子們怎么揉搓它,它都不惱。
就這么躺著讓嘉晟揉搓,惹得大家伙都在那笑。
巧蓮一邊笑,一邊就把白天的事情講給了曲維揚聽。
“我覺得,孫家那邊不會心甘情愿吃這個虧,估計啊,他們真的會往上告。
這事兒只要往衛生局還有縣醫院告的話,還是一告一個準兒的。”
“韓叔今天說,要是上面真的來人查,他就讓大家伙寫聯名信保我。
韓叔啊,對我倒是一直都這么愛護,其實他尋思多了。
這年月各地方都缺醫生,即便是上面知道了,也不會對我怎么樣。
頂多就是裝模作樣的下來調查一下,或許給我個口頭上的警告而已。”
巧蓮畢竟做過那么多年的婦女主任,跟衛生系統也打過交道,哪里會不清楚這其中的事情?
今天她之所以不怕錢金鈴搗亂,也就是因為她比誰都清楚。
“你也不能這么說,畢竟現在這個馬書記跟孫建勇走的挺近,要是這件事有馬書記出面,估計還是會給你處罰的。
不要緊,這事兒交給我了,明天我幫你想辦法去,就讓孫建勇他們告去吧。
我保證,讓他們非但告不成,反而還會成全你。”曲維揚笑笑,胸有成竹的說道。
曲維揚在縣里工作這些年了,各方面的人都認識有交情。
而且如今他那些隊友好多都回來了,分散在各處,縣里也有關系,這點兒事情太容易不過。
巧蓮笑笑,沒說別的,夫妻倆心知肚明,他們只是不愿意太早就跟孫建勇撕破臉,眼下還不到時候。
否則的話,以曲維揚的能力和背后的關系網,想要整一個孫建勇,很容易。
曲家這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而孫建勇家里,錢金鈴從回到家就在哭,一直哭到了晚上還沒停。
直把孫建勇給哭煩了,“我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你這從回家就沒停下過哭,你干啥?給誰哭喪呢?
真是讓你煩死了,我都說了,這件事我幫你解決,你怎么還沒完沒了呢?”孫建勇特別不耐煩的朝著錢金鈴吼道。
“什么叫我有完沒完?你是我男人,我在外面受欺負讓人打了,你都不替我出頭。
不去教訓李家那潑婦,還有陳巧蓮那狐貍精,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啊?”
錢金鈴被丈夫這么一吼,更傷心了,再次哇哇大哭起來。
孫建勇氣的在地上來回轉悠,“我說你能不能動動腦子?
我一個大男人,我去干啥?我去幫你打架啊?
我跑去跟個女人打起來,我這個書記的臉還要不要了?
那李春水家的婆娘是好惹的么?那也是出了名的潑辣,你說你沒事兒去招惹她干什么?”
“還有陳巧蓮,她愿意給人治病就治唄。
就她那兩下子,不定什么時候就給治出麻煩來了。
萬一哪天有人吃了她的藥出事了,還用你說,上面直接就來人抓她。
再說了,你知道她給人治病,你不會回來跟我說啊?我有的是辦法治她,何苦來你跑去招惹她?”
“今天這是她沒出手,她要是出手,你還不知道要被打的多慘呢。
哎呀,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兒心?這些日子我已經夠煩的了。
如今公社里這些人都不聽我擺弄,有個大事小情的,他們寧可去找老韓去找陳巧蓮。
我都快煩死了,你就別在這哭了行么?”
“這點兒事情,得空我去趟縣城,跟上面的領導反應反應不就行了么?
有腦子的人,才不像你這樣直接跟人家對著干呢,咱背后使點兒手段,保管她吃不了兜著走。”
說起來,這個孫建勇也是挺打怵跟巧蓮對上。
那女人不簡單,見多識廣處事冷靜又果斷,而且還嘴茬子特厲害。
孫建勇每每見了巧蓮就覺得底氣不足,所以他寧可背后搞點兒小動作,也不愿意正面跟巧蓮交鋒。
尤其是從抗旱之后,韓家和曲家在公社的地位直線上升。
別看他們現在什么官職都沒有了,可群眾特別擁護他們,老韓說話依舊還和以前那么有影響力。
再加上巧蓮今天做的是救人命的大好事,贏得了不少人的贊許和擁護。
這對于孫建勇來說,無疑是個壞消息,他要是在這個時候跟巧蓮硬剛,估計只會碰一鼻子灰。
所以孫建勇很明智,不管媳婦怎么哭,他都沒去找巧蓮算賬。
孫建勇這人性子陰,捅咕小動作習慣了,自然還是習慣背地里整人。
他跟縣里馬書記關系那么好,不知道送了馬書記多少錢和東西。
這點兒事情只要跟馬書記張嘴,斷然沒有辦不成的,何苦非得明著硬拼?
錢金鈴就是生氣丈夫不給她出氣,這會兒一聽說,孫建勇要去找人,當時就不哭了。
“那你早說嘛,我以為你不管我了,我讓人欺負了你也不管呢。
真是的,你要是早這么說,我不就不哭了么?”
孫建勇一陣無語,“凡事都動動腦子好不好?跟人家打架,那是野蠻人的行為,愚蠢。
我要是成天像你這樣,辦事不用腦子,我能到今天的地位么?咱家能像現在這么紅火么?
真是的,你說我成天跟你說成天囑咐你,你怎么就不長記性么?
你是婦女主任,跑去跟人家打架,你不嫌丟人啊?
我跟你說啊,咱家到現在不容易,你往后可給我長點兒心,別出去嘚瑟了。
當心把人都得罪光了,下一期民主選舉的時候,人家都不選我。”
“啊?不會吧?不選你還能選誰啊?”錢金鈴被嚇的一哆嗦。
這要是她男人從書記位置上掉下來,估計很多人都愿意看她的笑話。
“暫時倒是沒事兒,馬書記說了,最近一兩年,不進行什么選舉。
過幾年我在公社也就站穩腳跟了,可前提是你別出去給我惹事,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