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軒是她的兒子。
祝成軒,真的是她的兒子。
所以一直以來,不管自己跟祝烽之間,有過多少甜蜜的過往,甚至在自己看來,已經是生死與共的地步,可她,總會冷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出現在自己不安的意識深處。
冷冷的告訴自己——
我也曾經是特殊的。
你所擁有的這一切,我都曾經有過。
我見過最真實的祝烽。
難怪,她能那么的理直氣壯。
想到這里,南煙突然覺得有一點想笑,然后,她的嘴角就真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對祝成軒都是那么的溫柔,哪怕,在自己生下的皇子已經是胎死腹中的時候,也不忘在祝烽面前為他說好話;甚至,每一句話,都是在隱隱的將他往太子的寶座上推。
那個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坦蕩。
可現在,卻不由得想,自己在秦若瀾的眼里,是不是傻得可笑?
而祝烽呢?他是知曉一切的。
他,又是怎么想的?
南煙突然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好像被一只黑手用力的攥著自己的心,用力的捏著,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沉默了很久,當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跟她周身的血液一樣。
都涼了。
她說:“那,你要我做什么?”
秦若瀾抬頭看著她,沉聲說道:“我,我要救我的兒子。”
“就是,用你剛剛的辦法救?”
“沒錯,”她凄然道:“是我,對不起他。”
“這么多年來,是因為我當初的所作所為,不能與他相認,所以這些年來,我該盡的母親的責任,一點都沒有盡過。”
“現在,我只想保護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身沸騰的血液在這個時候都涼了下來,南煙甚至,也冷靜了下來。
她淡淡的看了秦若瀾一眼,然后說道:“但,你知道你這么做的結果是什么嗎?”
“就是,我們可能查不出,甚至永遠都查不出,在幕后暗害魏王的人到底是誰了。”
“那將來,魏王可能還要面臨這樣的危險。”
“你真的愿意嗎?”
“我當然不愿意。”
秦若瀾急切的說道:“但是,我更不能看著他這一次,死在大牢里。”
“死在大牢里?”
南煙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道:“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魏王只是發燒……高燒不退而已,這世上誰不生病,那個孩子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你怎么就一定認為,他會死呢?”
秦若瀾看著她,艱難的道:“貴妃娘娘,當初的事,你沒經歷過。”
“但我要說的是,我是為了我的孩子,我就算死,也心甘情愿。”
說到這里,她上前一步,跪倒在了南煙的面前。
“求你,成全我!”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消息在宮中傳開。
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塊巨石,一時間,震蕩得整個皇城都搖晃了起來。
魏王反詩一案,水落石出。
竟然是寧妃秦若瀾暗中陷害,欲置魏王于死地。
貴妃司南煙查明此案后,連夜上報御書房,皇帝批閱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終于通過了。
于是,病重的魏王終于從牢中釋放了出來。
跟著魏王一起出獄的,當然還有之前一直陪伴他的皇后許妙音,連同一些官員,也都釋放了出來。
但是,還有一些部分的官員,在牢中受刑的時候,又被查出了其他的貪腐之事,仍然受到羈押,不過這樣的事,在魏王終于得證清白的大事面前,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
天還沒亮,整個后宮,已經處處燈光。
所有的人都醒了,來往奔走的小太監小宮女,不停的打探著外面的消息,回來傳報給自己的主子。
然后,等到太陽一出來,大家就都坐不住了。
一起,往永和宮來了。
許妙音才剛回到永和宮不多會兒,又因為祝成軒高燒不退,送他回承乾宮之后還守了他一會兒,這個時候,她也只是靠在床頭淺眠了不到半個時辰。
淳兒來報:“皇后娘娘,康妃,安嬪,德嬪等諸位娘娘,在外求見。”
“哦?”
許妙音平靜的點點頭,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然后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吳菀他們便走了進來。
他們身上濃烈的脂粉香氣,讓許妙音一時間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但她的臉上,仍然和以往一樣莊重,看著他們向自己跪拜行禮,平靜的說道:“都起來吧。坐。”
眾人紛紛落座。
許妙音道:“這么一大早就到永和宮來,你們有什么事要跟本宮說嗎?”
吳菀急切的說道:“皇后娘娘,妾聽說,魏王的案子已經查清楚了,是嗎?”
許妙音平靜的道:“是的。昨晚,魏王已經出獄了。”
眾人對視了一眼。
大家的眼神都顯得有點復雜,而高玉容立刻笑道:“這,真是可喜可賀啊。”
大家也立刻說道:“是啊,這樣太好了。”
“魏王總算清白了。”
“我們也終于可以放心了。”
看著他們這樣,許妙音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而吳菀附和著也說了幾句話之后,又小心的看向許妙音,說道:“皇后娘娘,妾還聽說,這件事,是寧妃做的,是真的嗎?”
許妙音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雖然,皇后的目光從來都是端莊而鎮定,很少有犀利的時候,但不知為什么,這一眼,看得吳菀心里發顫。
她下意識的低下頭去,避開了許妙音的眼睛。
許妙音輕出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嗯,沒錯。”
一旁的德嬪新晴道:“真的是她?”
她顯然也是得到了這個消息的,但一直不敢相信,就想要來永和宮,向皇后一問究竟。
畢竟,比起自己對任何事都不沾染,寧妃,更是一個冷漠得,不沾染塵世的人。
她,怎么會做這樣的事呢?
新晴喃喃的說道:“寧妃一向清冷,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吳菀立刻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面上做得清冷,只怕心里的歹毒,是咱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