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清眼前,祝煊的臉色瞬間煞白。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身邊的翟云,原本還想鼓勵他,鼓舞周圍的士兵殺出重圍,可是,在看清那一隊人馬的時候,也一下子垮了。
“怎么,可能……?”
他喃喃的說道。
從白樺樹林中走出來的,是另一個高大的,身著重甲的身影,火光閃耀,照著他一臉悍然的神情,不怒自威。
許世風!
大將軍許世風,他竟然——
而下一刻,看到他身邊,被綁縛的人,周圍的士兵更是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來。
是鎮守軍營的施一儒,還有寧王的幾個心腹。
他們竟然全都被抓了!
可是,怎么可能?!
他們這一批雖然是精銳,但為了不引起城中的警惕,所以人數并不多,而寧王帶來的人馬,大多數都還留在軍營當中,也并沒有懈怠,而是全天備戰,只等著這一邊的城門打開,他們沖殺上去,就會立刻來支援。
怎么可能,連一點聲息都沒有,就完全被許世風擒住了?
祝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一步:“你們怎么——”
可話說到一半,他的喉嚨就梗住了。
事實上,就在剛才,那些騎兵毫無預兆的從他們埋伏的白樺林中沖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里就感到了一點不安,這些騎兵是怎么通過身后的軍營,又逃過了他們的眼線,突然安出現的。
原來,軍營中的兵馬,早就被他們拿下了!
這,就是他的不安!
這時,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在這片人頭攢動,卻安靜得異常的城門口,許世風一騎人馬緩步上前,指著祝煊,目光森冷,口氣陰沉,道:“叛賊祝煊,你降是不降?!”
頓時,他身后的士兵也跟著一起高呼。
“叛賊祝煊,你降是不降?!”
無形的聲浪,震懾而來,讓人肝膽俱碎。
此刻,祝煊的眼睛已經通紅,他咬著牙,冷笑著看著許世風,看著黎不傷,更看向城樓上那高高的,仿佛掌控了一切的身影,一字一字的說道:“就這樣,就想讓本王投降?”
“本王,乃高皇帝第七子,比起當今皇帝,他來歷不明,身份成謎,本王才真正有資格繼承大統!你們,你們憑什么讓本王投降!”
一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更陰沉了一些。
這,也是他在大祀壇上,為難祝烽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許世風眼角微微抽動,小心的看了城樓上一眼,幸好這里距離太遠,加上風聲呼嘯,祝煊的聲音再大,也傳不到城樓上去。
于是,許世風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話:“大膽叛賊,直到現在,你還信口雌黃!”
“哼,”祝煊冷笑:“怎么,我說這些話,你們害怕了?”
許世風也冷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還想著突圍,想要離開這里回到長清城,那里是你的大本營,只要回到那里,你還想著東山再起,再召集兵馬與朝廷對抗,是嗎?”
祝煊的面色一沉。
而許世風冷冷道:“你的如意算盤,打空了!”
說完,一揮手。
頓時,從施一儒他們的身后,又走出了幾個身影。
事實上,他們一直站在后面,只是因為被人遮擋著,加上光線暗淡,所以看不清楚,而此刻,當他們一走出來,火光照亮那些人,祝煊的神情一暗,頓時好像整個人都被打入了無底深淵。
“你,你們——”
他指著這些人,不敢置信的顫抖著道:“你們——”
火光下的那個人,遠遠的臉上,小眼睛笑得瞇縫起來,仍然是一臉阿諛奉承的假笑,但他出現在這里,卻完全不是過去所能想象得到的。
祝煊猛然明白過來:“趙乾,你——”
眼前這人,正是一直以來都對他言聽計從,又在他宣布謀反的時候,立刻歸附于他麾下,為他出謀劃策;更是在他帥軍離開長清城之后,奉命鎮守長清城的巡撫趙乾!
他竟然出現在這里,而且,并非是以反賊的身份,因為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枷鎖!
他是——
趙乾還對著他拱了拱手,然后帶著一臉假笑說道:“寧王殿下,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點,高皇帝沒有教導過您嗎?”
“你竟然——”
“沒錯,”趙乾笑呵呵的說道:“本官是朝廷的官員,自然終于朝廷。王爺你這些年來在封地上自行其道,朝廷不是不知道,只是皇上宅心仁厚,放你一馬,望你懸崖勒馬,而本官,就是皇上派在你身邊,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將你的行動隨時回報朝廷的。”
祝煊目露兇光,猛地一下子轉過頭,看向城樓上。
祝烽站在高出,目光仍舊森冷。
雖然前塵盡忘之后,他也將這個人忘記了,可是,在他決定出巡膠東之前,卻收到了那里來的密報,讓他知道了,自己有一枚暗棋。
當然,為了他的安全,他的存在和意義,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哪怕,連聞夜,都毫不知情。
所以此刻,看到這一幕的聞夜,目瞪口呆。
“這,這——怎么可能?”
這個一天到晚只知道阿諛奉承,對著寧王馬首是瞻的趙乾,竟然是皇帝的暗棋?
那自己這些年對他的厭惡,豈不是——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也不由得驚嘆。
自己的脾性剛直不阿,這一點,他自己也明白,而有自己在長清城跟寧王找麻煩,吸引寧王的注意力,讓他無暇顧及,也完全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昏庸無能的巡撫,才是真正的暗樁!
祝烽,在心機城府上,完全不屬于祝煊!
趙乾也順著祝煊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恭敬的對著祝烽行了個禮,然后臉色一沉,對祝煊說道:“許大將軍千里奔襲,到達長清城,本官已經大開城門,讓他的人馬駐扎進去。并且,將你自制的虎符也交給了他,他利用虎符,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你的軍隊。此刻,你若以為突圍脫逃,還能回到那里重振旗鼓,那就是癡人說夢!”
這句話,字字鏗鏘。
說得在場的叛軍,心驚膽寒!
知道已經沒了退路,此刻又陷入重重包圍,他們,業已到了窮途末路!
這時,眾人又再一度高呼——
“叛賊祝煊,你降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