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提貴妃?!
而祝烽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原本來到這里,就是因為他心情郁悶,卻釋放不出,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諱莫如深,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他的心頭憋悶,好像憋著一口氣。
馮千雁突然提到“貴妃”兩個字,就像是在他的心頭扎了一針。
有一點痛。
但,又好像讓憋悶的感覺褪去了一些。
他說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或者,自己也根本搞不清楚,只是低頭看著馮千雁,說道:“你要給她送衣裳?”
“是。”
“為什么?”
馮千雁低著頭,柔順的說道:“過去妾剛入宮,曾經受過貴妃的教導,心中還是極為感激。”
“如今,貴妃娘娘受難,妾不能以身代受,但,還是希望能為她分憂。”
祝烽沒有說話,目光更陰沉了一些。
周圍的嬪妃,連同許妙音,眉頭都皺了起來。
說什么曾經受過貴妃的訓導,誰都知道,那是當初司南煙看穿了她要邀寵,以自己貴妃的身份強壓了她一頭,這個時候,她居然會這樣想?
她真的,這樣不計前嫌?
連吳菀,也看著她。
祝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應該知道,她是個罪婦,朕將她打入冷宮,你去冷宮送衣裳,是想說,朕做錯了嗎?”
這話一出,馮千雁急忙跪了下去。
說道:“皇上恕罪,妾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
“貴妃她行為不端,與人糾纏不清,這一樁樁的罪名妾絕對沒有要為她洗白的意思。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說到這里,她的頭磕到了地上。
祝烽沉沉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咬緊了牙。
“行為不端”,“與人糾纏不清”,這幾個字,仿佛又在他心上狠狠的捅了幾刀,他用力的抽了一口氣,卻有一種詭異的,鮮血淋漓的暢快感。
就好像,有人將他的傷口徹底的撕開。
雖然痛,但也痛快。
他冷笑到:“你要去便去。”
說完,起身拂袖而去。
一看到他走,葉諍玉公公他們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而葉諍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想要說什么,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跟著走了出去。
等到他一走,眾人才相繼站起來。
有些人不解的看著寧妃,輕聲道:“娘娘這又是何苦?”
“是啊,還惹皇上不高興。”
“現在可好,皇上生氣了。”
馮千雁的臉上卻是一臉平靜的微笑,轉身對著同樣疑惑的許妙音道:“皇后娘娘,容妾告退,回去為貴妃準備衣物。”
許妙音看了她一眼,道:“你,去吧。”
“謝娘娘。”
說完,她轉身退了出去,其他的人自然也都相繼告辭,退出了永和宮。
走到半路上,惠妃吳菀攔住了她。
“寧妃,你這是做什么?”
“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提起那個賤人,為什么還要給那個賤人送衣裳?你是怕皇上還沒有忘記她,故意提起嗎?”
馮千雁回過頭來,微笑著說道:“惠妃娘娘息怒。”
“妾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馮千雁笑道:“娘娘說得對,皇上還沒有完全忘記貴妃,妾聽說,這幾天,葉諍一直在往冷宮跑,給冉小玉送東西。”
吳菀冷笑了一聲:“冉小玉那個小賤人,若不是有武藝傍身,加上葉諍是皇上的心腹,本宮暫時不想與他為敵,本宮斷不會這么輕易的放了她。”
馮千雁道:“那個小賤人只是一件小事,可是,這分明是皇上的意思。”
吳菀的眉頭一皺:“你說,皇上讓葉諍去送東西?”
“不,皇上當然不會這么說。”
“但是,讓葉諍送東西給冉小玉,冉小玉必然是要把東西給貴妃用的。”
“皇上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吳菀頓時咬緊了牙:“難道,都這樣了,皇上還——”
馮千雁道:“她畢竟給皇上生了一個公主,要皇上完全的絕情,也不容易,皇上也不是一個那么絕情的人,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馮千雁微笑著道:“我要幫他們一把。”
一聽這話,吳菀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點陰冷的笑意:“也好,讓那個賤人死心。”
馮千雁的眼中閃過了一點冷光。
“更要緊的,是讓皇上死心。”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屋頂的瓦片上,若是在閑暇的時候,那是一陣非常悅耳的樂聲。
可這個時候,卻讓人心頭煩亂。
尤其這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屋頂的瓦片都已經破損,雨下了這么久,雨水都浸了進來,在房子里也下起了雨。
冉小玉拿著幾只破碗和杯子,擺在幾個漏雨的地方接雨水,卻還是不管用。
房間里,更是一片濕冷。
在床上,剛剛小產不久,身體虛弱的南煙,這個時候雖然已經睡著了,可骨子里的寒意仍舊讓她睡不安穩,不停的裹著薄被打擺子。
這時,她睜開了眼睛。
“小玉……”
冉小玉急忙走過去:“娘娘。”
南煙輕聲說道:“葉諍還沒有來嗎?”
“……沒,沒有。”
“他今天怎么不進來了?他不想見你嗎?”
“我還不想見他呢!”
“他最近天天往冷宮里跑,千萬不要是得罪了別人,出了什么事啊。”
“他能出什么事,娘娘你放寬心,別理他。”
“我只是心里不安,”南煙輕聲說道:“他平時都準時過來的,為什么今天,到了現在,還不來?”
看到南煙憂慮的樣子,冉小玉的心情也更加不安了一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南煙一聽,臉上浮起了一點微笑,道:“是他來了。”
冉小玉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她的耳力比南煙好得多,她聽得很清楚,外面來的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而葉諍,從來都是一個人到冷宮來。
想到這里,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眉頭都擰了起來,轉過頭去,就看見大門被人推開。
一身精美長裙,滿頭珠翠的馮千雁,裊裊婷婷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貴妃娘娘,”
她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的笑容,目光看向南煙瞬間煞白的臉龐,悠然道:“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