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司慕蘭突然說道:“皇上,民女并非只是發現了這個,民女還發現,貴妃她——她還買了一些朝廷之前明令禁止的東西!”
她的話音剛落,南煙的心忽的一沉。
祝烽的眉心也微微皺了一下,說道:“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
“是的。”
見皇帝發問,司慕蘭興奮得臉頰通紅,好像自己又絕處逢生一般,連眼睛都有些紅了,急忙說道:“民女親眼看到,貴妃她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跟陌生的人說話,然后,還在一個小攤販的手里買了一種香料。”
“香料?什么香料。”
司慕蘭急切的說道:“安息香!”
祝烽的氣息也是微微的一沉。
他下意識的看了南煙一眼,而司慕蘭自以為抓到了南煙的把柄,急忙說道:“皇上,安息香可是之前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許私下買賣的,可貴妃娘娘她,她竟然自己去買了那樣的東西。”
“皇上,這可是民女親眼所見!”
南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而祝烽聽到“安息香”三個字,雖然也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情,但,并沒有憤怒的情緒。
反倒轉頭看向南煙,道:“安息香?”
“是——那個香囊嗎?”
“你已經弄清了?”
南煙用力的咬了咬牙,這個時候,她緊盯著司慕蘭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但當祝烽來詢問自己的時候,也只能承認道:“是的。”
祝烽又深吸了一口氣。
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件事,顯然他沒有忘記,但,卻是南煙暫時不想提起,更不想讓他想起的。
就是先陳皇后留下的那個香囊。
自從祝成軒辨認出了那個香囊里面含有安息香,而南煙又在金陵街頭找到了那種香,自己將香囊復制出來了之后,她就一直沒有告訴祝烽,一來,是因為當時他忙于大慈恩寺開啟的大典,二來,也是因為南煙的心中,尚有顧忌。
到了后來……
那一段日子,她當然更沒有辦法,去向他訴說。
之后,在回京的途中,她被黎不傷劫走,又遇到了那個神秘人,他告訴了自己祝烽與父親之間的舊怨,并且,告訴自己,她還有一個殺手锏,可以引導祝烽趕往玉門關。
就是那個香囊!
可是,自己的心里,卻始終沒有辦法下定決心。
以至于,在冬至那天,祝烽帶著她外出游玩,在那家酒樓中見到了那個神秘人,他催促自己趕緊將祝烽引到玉門關的時候,自己還是用馮千雁尚未產子的借口,拖延了下來。
到了現在,她仍然搖擺不定,仍然沒有下定決心。
并不僅僅因為,一切真相大白。
也不是因為,祝烽對她,又如過去一般的溫存體貼。
這一切,并不能構成她的心被挽回的理由,雖然,她的確貪戀他給與的溫暖,活了這么多年,能進到她的心里,讓她心動,兩個人糾纏了這么久的,也只有他。
更重要的是——
她沒有忘記過,祝烽除了是她的男人之外,更是整個大炎王朝的皇帝。
他,統治著這個天下,正雄心勃勃,勵精圖治,想要將大炎王朝帶上強盛之路,最終,達到他們兩個人的夢想。
那個關于盛世的夢想。
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拖延,也幾乎讓自己的心,撕裂粉碎。
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這個司慕蘭——該死的司慕蘭,她竟然當著祝烽的面,提起了安息香,自己又不能再隱瞞下去,只能告訴他。
祝烽只怕——
想到這里,南煙憤怒不已,她咬著牙,低頭瞪視著司慕蘭。
從小到大,司慕蘭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憤怒的司南煙,即使小時候那樣的欺辱她,即使當初,自己破壞了她冊封貴妃的大典時,她都沒有這樣憤怒的眼神,就好像,好像恨不得將自己撕成碎片。
她立刻哆嗦了起來。
而祝烽這一次,沒有再控制自己的怒意。
若說之前,他還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蠢得可笑,當然,也并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愚蠢,貴妃的冊封大典上的事,自然有人告訴過他,他也想起了不少。
但現在,當司慕蘭像一條瘋狗,開始亂咬人的時候,他的眼中仿佛又浮現出了那一天,馮千雁跪在自己腳下的樣子。
他們,都一樣。
為了自己的目的,為了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的加害身邊這個女子。
她,原本是受自己保護的。
卻有這么多瘋狗,在不知死活的咬她。
想到這里,祝烽咬著牙,冷笑了一聲:“你好大的膽子,連貴妃都敢誣陷,你是不是認為,朕的眼中,容得下你們這些人?!”
一聽到這話,司慕蘭頓時僵硬了起來。
她脖子梗著,睜大眼睛望著祝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這樣?
自己說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是在稟告皇帝,貴妃的不端之舉,為什么他不責怪司南煙,反倒這樣說自己?
她傻傻的道:“皇上,民女,民女是為了皇上,才把這些真相告訴皇上,民女是不想皇上被她——”
“住口!”
祝烽怒道:“你還敢血口噴人,誣陷貴妃?!”
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
盡管顧亭秋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再為這個外甥女說一句話,求一個字的情,但,他們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不會被這個蠢鈍如豬的女人帶累。
更擔心,身為母親的顧亭春,要犯傻。
幸好,司慕云一直站在母親的身后,這個時候,他用力的牽著顧亭春的手,拉著她跪下來,并且不斷的低聲道:“母親,若不想我們滿門抄斬,千萬不要開口!”
顧亭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這時,南煙的聲音在大堂上響起。
“且慢。”
她的聲音,冷得徹骨,讓人一聽,不由得就從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眾人將頭埋得更低了。
只聽南煙道:“皇上,這件事,可否交給妾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