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娘娘……”
耳邊又響起冉小玉的聲音,但南煙還是沒有睜開眼。
她披著厚厚的風氅,跪在綿軟的墊子上,就算周圍時而有冷風吹過,也根本侵襲不到他身上,但冉小玉一直不停的催促她回屋休息,久而久之,她也只能當做耳旁風了。
所以,當冉小玉又開口的時候,她仍舊雙手合十,虔誠的跪拜祈禱。
“娘娘,”
這一次,冉小玉的聲音卻跟之前有些不一樣,微微顫抖著,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南煙感覺到她一只手伸過來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晃了晃。
“娘娘,下雪了!”
一聽到她驚喜的聲音,南煙猛的睜開了雙眼。
漫天大雪飄然落下。
純白的雪花,一開始還只是一片兩片,很快就越來越多,仿佛天上有人在傾倒一般,紛紛揚揚的落下,不一會兒就在她的頭頂,肩膀上積了起來。
南煙睜大了雙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卻有些不敢相信。
“這,這是——”
“下雪了!娘娘,下雪了!”
冉小玉也是狂喜不已,伸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立刻感覺到掌心一點涼意,而那雪花轉眼便融化在了她的手心里,化作一點小小的水珠,她高興得又伸手去接,接住了更多的雪花,哪怕凍得自己手指發紅都毫不在意。
看著她像孩子一樣在漫天大雪中歡呼著,南煙的心都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她剛要起身,可膝蓋一軟,又跪回到了墊子上。
幸好墊子綿軟,沒有磕傷。
冉小玉回頭看她這樣,急忙過來扶著她,心疼的說道:“今天跪了這么久,一定疼了吧?娘娘趕緊回屋。”
雖然膝蓋又麻又疼,但這個時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南煙笑著說道:“讓我再看看。”
她伸出手去,也接住了大片飄落下來的雪花,她的手沒有冉小玉的手那么暖和,雪花沒有立刻的融化,被她托在掌心,晶瑩剔透的,剛湊近眼前想要細看,一口氣沒注意,就給吹得飛散開,晃晃悠悠的飄落了。
南煙笑得更開心了。
冉小玉道:“娘娘,你這是,求仁得仁,老天都幫你了!”
南煙仰起頭,看著周圍的鵝毛大雪,越下越大,她的笑意也越來越深,可眼中的憂慮,卻也不由自主的浮了起來。
自己求一陣風,求一場雪。
這一陣風,一場雪,都來了。
可是,祝烽那邊呢?
一場戰爭的勝利,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就算全都齊備了,可戰場之上無常勝,沒有任何人能保證一場戰斗的絕對勝利。
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
他,真的能夠如他們所計劃的那樣,順利拿下熱月彎嗎?
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嗎?
仰頭望向漆黑的天空,白茫茫的大雪紛紛而落,南煙的心,也在這樣的紛擾中,變得起伏不定。
同樣起伏不定的,也是在看到那一片雪花之后的烏倫。
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因為所有的人都在搏殺,因為鮮血的刺激,讓所有的人都熱血沸騰,大家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拼死搏殺的時候,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
他們腳下的泥漿,在慢慢的凍結。
甚至,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拼殺的時候,空氣中除了他們呼出的白氣之外,還有一些細碎的,白色的東西。
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直到這個時候,那些細碎的白色的東西,越來越大,甚至有鵝毛那么大,一片,兩片,越來越多的落下,他們才注意到。
下雪了!
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很快便縈繞在了他們的周圍。
雪,越來越大。
天氣,越來越冷。
當烏倫看清眼前那一片大雪落下,再轉頭,看著周圍的大雪落下,他一下子打起了寒顫。
怎么會?
怎么會突然下起了雪?
最近的天氣不是已經轉暖了嗎?明明已經入春了,不僅雪化了,連那邊的冰面都開始融化了。
這個時候,怎么會開始下雪呢?
他的心里,因為周圍不斷的下雪變冷,而驀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想到了那條路。
可是,現在所有的人馬都已經被他調集到了這里,大本營那邊,幾乎都沒有什么守衛的人馬了。
不會出事吧?
只這樣一想,他立刻甩了一下腦袋,將這個不祥的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的。
只是突然的一場倒春寒而已,不可能這么快就讓那邊的冰面結凍;況且,就算凍上了,也不可能這段的時間就能讓人行走,要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再說了,自己不是還讓胡塞黑在那邊守著了嗎?
應該沒事的。
想到這里,他又揮動著手中的大刀,喊道:“給我殺!”
那些沙匪聽了他的話,更是勇猛的沖殺了下去。
這一邊的山谷中,殺聲震天。
而另一邊,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守在山谷中的沙匪圍著火堆,賭錢的賭錢,吃酒的吃酒,不亦樂乎。
只有胡塞黑皺著眉頭,看著天上不斷飄落的雪花,落在他們的頭上,肩上,還有前方不遠的冰面上,越積越多,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
怎么會突然下雪了?
明明已經入了春,天氣一日暖過一日,居然會在今天,突然來一場倒春寒,竟然還下起雪來了?
而旁邊的那些沙匪根本不在意這個,還圍著火堆賭錢吃酒,不斷的吆喝著。
胡塞黑大怒:“都給老子安靜!”
眾人立刻靜了下來。
大家回頭看著他,不知怎么回事,一個親信湊上前去:“二爺,這是怎么了?”
胡塞黑道:“今晚怎么會下雪的?”
眾人一聽,又都笑了起來。
“二爺這是怎么了?不就是下雪嗎?”
“對啊,咱們這兒經常下雪,有什么好奇怪的。”
胡塞黑怒道:“你們懂個屁!”
他吼完了,又皺著眉頭,想要抬眼眺望遠處,季三停他們所守的那條路,可是山巒疊嶂,當然看不到。
他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