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一聽,眸子變得深了起來。
她說道:“你退下吧。”
那親兵一聽,頓時在心里長長的松了口氣,急忙磕頭道:“謝貴妃娘娘。”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冉小玉一直在旁邊站著,等到那親兵離開,剛一轉頭,就看見南煙眉頭緊鎖,喃喃說道:“只怕是出事了。”
“什么?”
冉小玉有些愕然:“怎么會?娘娘問他,他什么也沒說啊?”
南煙看了她一眼,道:“正是什么都沒說才有問題,你想想,本宮問他,皇上有沒有話單獨帶給本宮,他說沒有。”
“這——”
冉小玉也回過神來。
說道:“對了!就算皇上沒有別的事情要交代,但也一定會叮囑娘娘好好將息,好好養胎什么的啊。”
南煙點頭道:“沒錯。”
“而且你看他剛剛的神情,非常的緊張,好像生怕我問出什么來似得。”
“皇上沒有單獨跟本宮傳話,只怕也是有意要隱瞞什么,所以忘了。”
南煙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椅子扶手站起身來。
冉小玉忙道:“娘娘,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去看看。”
“啊?”
冉小玉一聽,急了,立刻要伸手攔住她,可南煙也還沒來得及走動,剛一起身就感到一陣眩暈,緊接著是一陣惡心的感覺涌了上來。
頓時干嘔了起來:“惡——”
冉小玉嚇得急忙將旁邊的痰盂捧了過來。
不過,南煙也沒什么吐的,只是干嘔了兩聲,吐了點口水。
氣喘吁吁的又坐回椅子里,冉小玉拿了杯盞來給她漱口,道:“娘娘,你都這樣了,還能去哪兒啊?”
“可是我不放心。”
“皇上那樣的讓人不放心,還是你更讓人不放心啊。”
冉小玉一邊說著,一邊抹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耐心的勸道:“如今都四個月了,你心情一不好,更影響身子,要吐得更厲害的。”
“再說了,那白龍城那么遠,你這么一去一回的,怎么受得了。”
“可是,我擔心他啊。”
南煙皺著眉頭,好不容易將那股惡心的感覺強壓了下去,心頭卻又壓上了一塊大石頭,道:“白龍城既不是炎國的地界,也不是倓國的地界,但既臨近炎國,也臨近倓國,說不清楚會發生什么。”
“況且,他延后回來的時間,那就肯定是有事發生的。”
“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聽見她這么說,冉小玉低頭看著南煙滿面愁容,若有所思:“娘娘你對皇上,真的是……盡心竭力啊。”
南煙還輕輕的喘著氣。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頭來看向冉小玉,道:“小玉……”
“嗯?”
“我不能去,但你可以啊。”
“你身手那么好,馬術也好,應該可以去白龍城談查一下,看看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對吧?”
冉小玉道:“娘娘,你要奴婢過去?”
“是啊,”
南煙笑道:“其實,葉諍過去了,你也一直不放心的,不是嗎?”
“我昨晚,就聽見你一直唉聲嘆氣的。”
冉小玉臉一紅:“你真是,耳朵還這么靈!”
她雖然害羞,卻也并不嘴硬。
南煙笑道:“那你這樣過去,不就是既稱了你的心,也如了我的意嗎?”
冉小玉皺起了眉頭。
照理說,她身為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也是不能去管外面的事的,但如今情況特殊,若皇帝那邊真的有什么意外,他們也的確應該去查問一下才是。
最要緊的是——
南煙這個樣子,讓她一直擔心,的確是會對胎兒不利的。
當然,她不能不承認的是,自己也非常擔心葉諍。
她想了想,說道:“可奴婢走了,娘娘這邊——”
南煙笑道:“彤云和念秋都來了,你還怕我這里沒人照顧嗎?”
“再說了,這個地方,皇上又派了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看著,我還能做什么?每天就只能乖乖的待在屋子里了。”
聽她這么說了,冉小玉才猶豫著道:“那,奴婢去?”
“快去快去!”
說動就動,南煙立刻幫她收拾了一下。
其實也不用收拾什么,就是讓聽福去馬棚里牽了一匹好馬過來,擔心冉小玉過去會被祝烽責罰,南煙又特地收拾了一里一外兩件祝烽的衣裳給她帶著。
說道:“你去了就說,本宮擔心皇上,讓你送兩件換洗的衣裳去。”
冉小玉將衣裳裹成一個包袱,背在背上。
很快便到了偏門,翻身上了馬背。
南煙站在門口,身邊還有念秋扶著,她說道:“你在路上也一定要留神,若遇著什么不妥的,保護自己要緊。”
冉小玉道:“娘娘還擔心奴婢么。”
南煙笑了笑。
但還是再三叮囑:“留神啊!”
冉小玉嫌她啰嗦,只揮了揮手,然后說道:“那奴婢去了,念秋,好好照顧娘娘。”
說完一揚鞭,策馬飛奔了出去。
長街上揚起了一陣飛塵,很快,那一人一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前方。
而此刻,陽光也照在了昨日還精美雅致,今天就已經是一片狼藉的蓮心會館中。
尤其是那河道。
原本河道的兩邊,主人用白色的大理石精心的鋪了路,這一下全都燒得一片焦黑,河中的那些蓮枝蓮葉,也受損嚴重。
“只怕,今年不會有蓮花開了。”
一聲幽幽的嘆息,出自薛運之口。
她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原本應該是大好春光,但此刻卻顯得殘敗不堪的蓮心會館。
“公子,你還有心擔心這個?”
身邊的云想走過來:“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手吧!”
昨夜,她從混亂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這里,一推門進來,就看到自家公子坐在燭光下發呆。
原以為她是被嚇著了。
但后來,發現又不是。
她好像很難過。
云想也不知道她在為什么難過,但看到她的手,嚇得云想差一點昏過去。
薛運一雙又白又細的手上,全都是被燙傷的水泡!
那可是醫者的手!
后來,自己拿出針和紗布,挑開手上的水泡放了膿水,又上藥包扎,整個過程,她都一聲不吭。
好像,感覺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