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真有此事?”
南煙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說道:“娘娘若問妾將她逐出宗祠,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抹去一事的話,那妾可以回答,確有此事。”
“若娘娘問,她是否做了這樣的惡事,陷害魏王,若刑部審判無誤,也確有此事。”
“妾的回答,就是這些。”
“至于其他的,妾就一無所知了。”
許妙音微微挑眉。
而吳菀的眉頭直接擰了起來。
雖然剛剛,她的確是提出了這兩件事,但誰都知道,這兩件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根本不重要,也不需要她來回答。
真正要緊的,是這兩件事背后的牽連。
可是,她身為惠妃,品級在貴妃之下,她不能直接責問貴妃,所以,吳菀不敢明擺著將問題提出來。
沒想到,這位貴妃娘娘竟也如此奸猾,就只回答臺面上的問題,直接將她的暗示給忽略了過去。
她這樣回答,就算想給她扣帽子也沒辦法。
眼看著事情就要被她敷衍過去,吳菀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故意冷笑道:“貴妃娘娘還真是能言會道。”
“這件事,真有如此簡單嗎?”
說到這里,她大概感覺到自己有些勢單力孤,雖然徐婕妤他們幾個都是依附在她身邊的,但事涉皇后貴妃,還有魏王,他們幾個也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而安嬪高玉容——
從今天一大早開始,她就神不守舍,這個時候也一言不發,吳菀轉頭瞪了她一眼。
高玉容被她這么一瞪,只能強打起精神。
立刻說道:“是啊,貴妃娘娘這樣說,也未免有些避重就輕了。”
“避重就輕?”
南煙轉頭看向他們:“看來今天,惠妃和安嬪是一定要本宮給你們一個答案了。不過,本宮不太明白,不妨由你們來告訴本宮,到底什么是重,什么是輕?”
兩個人被她問得一愣。
就在場面有些僵持的時候,那僖嬪阮眉突然說道:“若妾的猜錯沒錯,惠妃娘娘的意思是,貴妃娘娘將小妹逐出宗祠是輕;刑部審理的案件也是輕。”
“但這兩者之間的牽連,才是重啊。”
南煙的心一沉。
這句話,倒真是將自己問住了。
不過,看著那阮眉年少嬌媚的臉龐,一派天真又莽撞的神情,誰都想不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來。事實上,這個問題也的確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就在剛剛,南煙的眼角看到,坐在吳菀身后的婕妤沈憐香附到她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想來,就是說這個。
她是按照沈憐香的話說出來了。
而沈憐香本人,則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后面,不再開口,就好像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似得。
這個人雖然安靜,但每一次開口,都直取重點,仿佛一根定海神針。
她倒是真的將自己扎住了。
而聽了阮眉的話,眾人的臉色也愈發的沉重了起來。
其實,大家心里想的都是這個,只是礙著貴妃娘娘的面子,誰都不敢說罷了。
如今,阮眉這樣一說,眾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南煙的身上。
若說之前,大家看她的眼神,還是疑惑和不解。
那現在,眾人再看向她的時候,眼神已經透著一點恐懼和不屑了。
畢竟,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為了排除異己,為了陷害魏王,也為了將自己脫開干系,早早的將自己的小妹逐出宗譜,逼迫她出家為自己去做那樣的惡事,這樣深遠的謀劃,這樣深沉的心機,幾人能及?
而事后——司家小妹的死,只怕就跟滅口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這樣的人,誰能看得上?
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眼看著眾人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南煙,她自己倒是還算平靜,而身邊的冉小玉已經是柳眉倒豎,怒目瞪視著屋子里的人。
好像,只要誰再一開口,責問貴妃,她就要跟人拼命似得。
雖然已經跟隨在南煙身邊改了不少的爆脾氣,可南煙真正到了要緊的關頭,她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倒是一直皺著眉頭,聽著眾人揣測和吳菀他們步步緊逼的順妃新晴,這個時候開口,柔聲說道:“怎么能這么說呢?”
眾人看向她。
新晴平靜而堅定的說道:“貴妃娘娘不是那樣的人。諸位姐妹,大家同是服侍皇上,切不要因為一些流言蜚語生了嫌隙。那樣,于人于己,皆無益。”
她這樣一說,眾人的目光原本帶著責問的意思,這個時候也都偃旗息鼓了。
新晴是這個宮中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雖然不太受皇帝的寵愛,但誰都知道,她在皇帝的心里有無法取代的位置,所以眾人不怕她卻敬她;她的地位雖然不高,說出話來卻是很受聽。
此刻,聽見她這么說,南煙轉頭看了她一眼。
嘴角流露出了一點淡淡的笑意。
這個時候了,她倒還想著幫自己辯駁。
可就在這時,吳菀的聲音又冷冰冰的響起,她冷笑著說道:“順妃還真是左右逢源,誰的面前都不耽誤啊。”
聽到這話,新晴的眉頭微微一蹙。
她轉頭看向吳菀,沉聲道:“惠妃娘娘這話,是何意呢?”
吳菀道:“本宮的意思就是——有些問題該答的就得答,若答不出來,就不要怪人胡思亂想。”
“人的清白若連嘴上都說不出清楚,那還有誰能證明呢?”
聽到這話,南煙看著她,突然冷笑了起來。
說道:“惠妃今天說這些話,倒是正義凜然。”
“不過,本宮倒想問問你,這永和宮中坐著的,哪一個不清白?你點出名來,讓本宮看看。”
吳菀眉頭一皺。
南煙這么說,分明還是在用自己貴妃的品級壓她,若她真該說貴妃二字,南煙必定會治她的罪。
就在吳菀咬著牙,囁喏不言的時候,高玉容開了口。
“貴妃娘娘,你——”
一聽到這話,南煙面色一沉,看向高玉容。
而高玉容也被她凌厲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輕咳了一聲,故作輕松的說道:“娘娘這話,分明是在為難惠妃娘娘啊。”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祝烽低沉的聲音——
“誰,在為難惠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