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上前一步,連呼吸都停住了,輕聲道:“皇上是不是,在解洗髓花的毒?”
祝烽的呼吸也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著,如同此刻搖曳不停的燭火。
不知過了多久,他沉聲道:“若朕說,是呢?”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南煙的心跳都沉了一下,立刻說道:“不行!”
祝烽的臉色一變。
南煙的臉色也變了,卻是急得發白,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抓住了祝烽的手,好像要變成兩把鐵鉗錮住他不讓他跑似得。急切的說道:
祝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悔恨交加的神情,甚至比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更讓他后悔。
他沉聲道:“朕就不該跟你說。”
說完,便要掙脫南煙的手往大門走去。
可南煙哪里還肯讓他走,眼看著他都要走到門口了,她一下子撲上去抱住了她,而祝烽也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下,整個人被她撞得趔趄了一下,撲到了門上。
永和宮正殿的大門,在深夜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外面的人又是一驚。
可是,剛剛皇帝已經發怒讓他們“滾”了,眾人也都“滾”得遠遠的在大門口站著,聽到這個聲音,大家面面相覷。
聽福小聲的說道:“咱們,還不要過去看看?”
“里面,不會是動手了吧?”
“渾說什么!”
玉公公啐了一口:“動手,誰敢跟皇上動手?”
若水睜大了雙眼:“那,萬一是皇上對娘娘動手呢?”
“呸!”
玉公公又啐了一口:“嚼不爛你們的舌頭!”
大家縮了縮脖子,都不敢再說話。
只有彤云姑姑聽著里面的動靜,輕聲說道:“好不容易事情都解決了,應該是好好說話的時候,不會動手的吧?”
玉公公皺緊了眉頭。
雖然在他看來,事情都已經說開了,不該再有什么意外的;但此刻他又回想起了白天貴妃問他皇上身上的針眼的事,心里也有些發慌。
不要是因為這個事情鬧起來。
但,就算鬧起來,他們也插不上手的。
只輕聲說道:“都提著點神小心伺候著,若真的有什么事,再,再說吧。”
眾人也只能乖乖聽話。
而在永和宮內,祝烽被南煙撞得撲倒在門上,臉都磕到了門上,一陣鈍痛。
他眉頭一擰:“你——”
可話沒說完,就感覺兩只手從背后伸過來,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祝烽雖然身材魁梧,可腰身細韌,南煙一雙手足足的將他的腰環了起來,還能繞過來抓住自己的衣裳,像是要纏住他似得。
那種感覺……讓他有點提不起氣來。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道:“放開!”
南煙卻是咬緊了牙,說死也不肯放手,只說道:
他也咬了咬牙。
“有什么不可以?”
“朕中了毒,難道連解毒都不可以?”
南煙一聽,兩手更是用力,將祝烽整個人緊緊的扣在門上,雖然,從身材上看,像是一只猴子趴在樹上。
可她也全然不顧此刻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只急切的說道:“皇上知道妾的意思——不,皇上還不知道此舉有多危險!”
就算仁孝皇后、鶴衣,甚至連玉公公他們將過去他失憶之前的大小事情都告訴了他,但他們一定不會告訴他,他失憶的時候是個什么樣子。
但,她永遠記得。
他扼住自己的咽喉,兩眼血紅,整個人身上除了殺氣,沒有一點人氣。
那個時候的他,不像一個人。
而像一個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惡鬼修羅。
若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若只是一個普通的武道高手,陷入這樣的魔障當中都無所謂,大不了派出十個——十個不夠就一百個,派出人去將他制服就好。
可他是皇帝。
將他制服,炎國怎么辦?
他若陷入魔亂當中,天下又該怎么辦?
誰都不能拿社稷安危來開玩笑。
這個時候,南煙也總算明白,為什么他一定要瞞著這件事,哪怕是他跟薛運的秘密往來已經讓自己怒不可遏,甚至好幾次跟他鬧起來,都不肯告訴自己真相。
因為連他都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
想到這里,她咬緊了牙關,將祝烽的腰肢錮緊在懷里,恨不得揉碎了一樣的力道,用力說道:
“若皇上真的要這樣,妾就——就告訴鶴衣大人他們!”
這一回,祝烽已經不想再跟她說下去了。
甚至,他已經想好,若南煙一定要阻止他,也許,她真的會想辦法通知鶴衣來阻止她,那自己就索性關閉永和宮,讓她冷靜冷靜,等解毒事宜完了之后再放她出來。
于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兩邊扯。
“放手!”
“不放!”
“朕讓你放手!”
若是在平時,哪怕擰斷這么粗的兩根木棍對他而言都只是小菜一碟,可這么細的手腕,捏在手心里,好像輕輕一折就會斷。
他實在下不了重手。
兩個人就這么你拉我扯的,他的胸膛不斷的撞在大門上,磕得砰砰作響。
外面的人聽著這聲音,臉色都不對了。
祝烽似乎也感覺到什么。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說道:“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跟朕說。”
南煙卻用力的貼在他的后背上,剛剛掙扎著,甚至都咬住了他的肩膀,此刻仍舊死不松手:“這話沒法好好說,除非皇上答應妾,不要再見薛運——哦不,你要見就見,但絕對不能解毒。”
“不行!”
“皇上要什么妾都答應,”
這個時候,南煙也是慌不擇言,甚至對他說道:“哪怕皇上要娶薛運都行,妾不會再說一個‘不’字。就是解毒的事,不行!”
“你——”
“冊封她為妃都可以的,妾絕無二話,就是不能解毒。納她為妃,封號妾都想好了,就叫‘醫妃’吧!”
聽到她這樣的胡言亂語,大概也是真的急了,祝烽又好氣又好笑,牙都咬不緊了。
斥責道:“混賬!”
“一妃?還二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