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矚目下,船慢慢的靠岸了。
真的就是一艘華美又舒適的船,里面甚至還擺放了椅子和桌案,桌上還放著一些茶點。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艘船是要接應南煙去星羅湖的天罡連環塢,尋常人看到,大概還以為這是什么富家少爺小姐出游的畫舫呢。
船上也只有一個船夫,其他的什么人都沒有。
顯然,是要讓他們放心的意思。
只是,去那樣的地方,哪怕自己坐自己的船也不會放心,祝烽看到這一幕,也沒有讓他的心情有絲毫的放松,他只是皺緊了眉頭,看了看那船,又回頭看向南煙。
魯泰寧他們一抬手:“夫人,請。”
南煙正要往前走,想了想,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祝烽皺著眉頭站在她身后,她走到祝烽身邊,伸手拉過他的兩只手:“夫君。”
周圍的人輕咳了一聲,都尷尬的別開眼去。
人家小夫妻話別,的確也是不好多看。
祝烽低頭看著她,雖然之前他一直不肯讓南煙去冒這個險,但現在一切都已經定了下來,他反倒比較平靜,只在南煙牽過他兩只手的時候,也輕輕的反手捏住了她的指尖,輕聲說道:“小心一些。”
南煙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這話,才是我要跟夫君說的。”
她湊到祝烽的面前,輕聲說道:“留神。”
祝烽只輕輕的對她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南煙便放開他的手,由聽福扶著,轉身往棧橋走去,倒是站在祝烽身后的若水心有不甘,又上前一步:“娘——夫人,還是奴婢陪著你一起過去吧!”
南煙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許妙明。
然后搖頭道:“乖乖的留在老爺身邊服侍。”
若水雖然對她忠心耿耿,但這丫頭還是太年輕了,也沒經過多少大場面,剛剛一時沖動還差點就叫錯稱呼,雖然進入星羅湖,南煙并不覺得自己還需要假裝什么“黃夫人”,但關鍵時刻,身邊的人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到大局。
之所以帶聽福過去,因為他跟在身邊時間很長,也見過許多大場面,更要緊的是,當年祝烽選他到翊坤宮來服侍自己,就是因為他人機靈,后來,祝烽又讓宮里的侍衛抽空教了他一些拳腳功夫,雖然不及冉小玉,但必要的時候,也是得用的。
他扶著南煙走過棧橋,上了那艘船。
祝烽背著手,雖然極力的掩飾,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南煙走到船頭,對著他輕輕的揮了一下手。
周圍的那些運糧船已經開始往前走,他們在前面帶路,立刻,南煙所在的那艘船也晃悠悠的離開了岸邊,朝著前方駛去。
祝烽又往前走了兩步,一直上了棧橋。
魯泰寧站在旁邊,看著那些運糧船慢慢的駛入了前方乳白色的水霧里,都放心的長松了一口氣,好歹,這一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他回過頭,對著祝烽抬手行了個禮:“黃老板,在下鋪子里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星羅湖那邊若有什么消息,我會立刻讓人來通知黃老板的。”
祝烽點點頭,仍然站著不動。
魯泰寧他們都挑了一下眉毛,原以為這黃思竟然讓自己的老婆去星羅湖,看來這兩口子只是那種因利而聚的表面夫妻,沒想到這么看起來,倒是還情深義重的。
他笑了笑,轉身走了。
等到恒生行的人都走了,許妙明這才慢慢的走到祝烽的身后,輕聲道:“皇上……咱們,也回去了吧。”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她。
點點頭,兩個人便離開了。
南煙進入船艙之后,打量了一下周圍,便自己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聽福還在周圍看了一下,這個不大的船艙倒也躲不了第三個人,他走回來,看見南煙拿起桌上的杯盞就要喝茶,急忙說道:“夫人,這茶——”
萬一有毒怎么辦?
南煙笑了笑,平靜的說道:“對方若真的要殺我,用不著這個。”
聽福想了想,也對。
但他還是走過去,倒了一杯茶之后先拿隨身帶來的銀針試了一下,確認了沒有問題才奉到南煙的手里。
站在船頭的船夫見此情形,冷笑了一聲。
南煙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拿著茶杯往船頭走去,聽福想要攔她,而南煙只是揮揮手,他便也不好說什么。
南煙走到那船夫的面前打量了他一番。
這船夫冷冷道:“夫人看什么?”
南煙笑了笑,說道:“壯士這樣子,應該是在星羅湖呆了不少時間了吧。”
那船夫道:“我生在那里,長在那里,你說呢。”
“那,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撐船。”
“撐船?生在那里,長在那里,就一直做撐船的事?”
那船夫皺了一下眉頭,像是被冒犯了似得,說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南煙笑著說道:“也沒什么,我只是看壯士目光如炬,人有貴相,只是沒想到你半輩子都在做撐船的事,有些可惜。”
說著笑了笑,便轉身往回走。
那船夫皺起眉頭,想要說什么,可南煙已經完全沒有再理他,走回船艙坐下,讓聽福有給她杯子里續了些水,然后便優哉游哉的看起了外面的風景。
那船夫一邊撐船,一邊時不時的看她一眼。
走了大半天之后,周圍的水路漸漸的變得熟悉了起來,南煙一眼就認出,果然是當年她跟著祝烽,一路追蹤劫走佟玉華的阿日斯蘭他們走的那條路。
這樣算起來,小船的行進速度,至少還得三天還能進入星羅湖。
這期間,她沒再跟那船夫說過話,聽福也非常的謹慎,能不開口就盡量不開口。
一轉眼,過了兩天。
這一天南煙走到船頭,和往常一樣看兩邊的風景,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周圍的風景,變得陌生了起來。
不再是之前他們走過的那條水路。
她立刻轉頭看向船夫,皺著眉頭說道:“怎么回事?你是要帶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