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什么?”
這個時候太陽正耀眼,祝成鈞抬手籠在額頭上,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看著那像是朝廷的人馬,但又跟罕東衛這邊的不太一樣,他立刻想要策馬過去看看,但又想起之前皇帝跟貴妃跟他說過的話。
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
“還是別亂跑,不然回頭別玉哥哥又要挨打了。”
于是,他兜了個圈子又跑回到南煙的面前,南煙抬手扇著迎面撲來的沙塵,看著這孩子一頭汗的樣子,笑道:“跑累了沒有?要不要下來歇一歇?”
祝成鈞搖頭:“兒臣不累。”
“那,來喝水。”
南煙從旁人手中接過水囊,親自遞給他,祝成鈞大口灌了兩口,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說道:“母妃,兒臣剛剛看到那邊有人。”
“那邊?”
“就那邊——”
他說著,抬手指向剛才的方向,說道:“像是往咱們那兒走過去的。母妃,那是什么人啊?”
他這個年紀半大不大的,也還習慣的將自己的爹娘當做全知全能,以為他們什么都曉得,南煙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娘又沒看到,怎么知道是什么人?”
祝成鈞比劃著:“跟都尉府的人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他想了想,又道:“好像,好像還有個女的。”
“女的?”
南煙微微挑眉,想了一會兒,只不動聲色的笑道:“想來,必是有什么事要稟報你父皇的。沒事。”
說著,從他手里接過水囊,又拿出帕子來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嘴角的水,笑著問道:“還騎不騎一會兒?”
“要!”
“那去吧。”
祝成鈞笑著大喊道:“俺去也!”
說完,便策馬沖了出去,南煙一邊抬手扇著揚起的煙塵,一邊笑彎了眼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等到祝成鈞跑遠了,這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后的罕東衛。
那一支人馬直接去了都尉府,在偏門停下,小順子立刻走了出來,領著來人往里走,不一會兒便到了皇帝休憩的房外。
小順子走進去,輕聲稟報道:“皇上,人來了。”
祝烽道:“讓她進來吧。”
小順子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只見一個玲瓏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對著祝烽拜道:“民婦薛靈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祝烽低頭看了一眼。
跪在他面前的,便是薛家的小女兒薛靈。
如今,她已經出落成人婦的模樣,一身墨藍色的布衣顯得十分的樸素,頭發挽成了一個髻,只是大概因為來的路上風吹日曬的,滿頭滿臉的汗不說,鬢發也有些松動了。
祝烽淡淡一笑,道:“一路辛苦了。”
薛靈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把自己叫過來,但皇帝的手段她是早就見識過的,也知道自己當年做了什么,這個時候小心得連呼吸都緊繃住了,輕聲道:“皇上召見,民婦不敢言苦。”
祝烽笑道:“朕聽說了,季三停在沙州衛干得不錯,如今已經升任了百夫長。”
薛靈道:“都是皇上和娘娘的恩典,才讓民婦和民婦的男人有了這樣的光景,在來之前,三停他還說,讓民婦一定要記著給皇上磕頭,我們夫妻就算肝腦涂地,也難報皇上的恩典。”
祝烽擺了擺手:“他能干是他自己的本事,與朕無干。”
薛靈小心翼翼的道:“那,不知皇上喚民婦前來,有何吩咐?”
祝烽又道:“朕叫你來,不過想問你一件事。”
“皇上請問。”
“你那姐姐——”
提起薛運,薛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見她這樣,祝烽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為朕還不知道嗎?怎么,你是覺得你們這點小伎倆還能一直瞞著朕不成?”
“皇上恕罪。”
薛靈被唬得連連磕頭,道:“姐姐的事民婦知道,就連薛家舉家搬遷的事情,民婦后來也知道了。只怕皇上怪罪。”
“你知道?你母親告訴你的?”
“不,不是。”
薛靈苦笑道:“民婦跟三停的事情,家中的長輩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所以,民婦并沒有告訴他們。是姐姐,她后來給民婦傳來了一封書信。”
“哦?她說什么?”
“說了皇上的恩典,也說了薛家舉家搬遷的事。還有就是——”
說到這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祝烽一眼。
祝烽被她那謹慎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悅,冷冷道:“你愿說就說,朕既沒有審你,也不會罰你。你若擔心泄露了她和嚴夜的下落,大可不必開口。”
薛靈急忙說道:“民婦知罪。其實姐姐也只是在信上說,他們在蜀地過得很好,姐夫為她盤下了一個醫館,如今已經做得很大。姐夫自己還在做生意……”
聽到這里,祝烽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冷冷道:“經天緯地之才去做生意,哼,也虧得他愿意。”
薛靈像是極有感觸的,輕聲道:“民婦倒是能明白姐夫,千金難買心頭安啊。”
聽到這句話,祝烽看了她一眼。
想來,薛家這對姐妹雖然年紀都不算大,但她們和她們的愛人卻都經歷了不少坎坷,這句話,看來也是她們人生最好的寫照了。
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笑了一聲。
“看來他們的日子,是過得不錯。”
薛靈小心的抬頭看向他,道:“那皇上,皇上是要找姐姐和姐夫嗎?”
祝烽看了她一眼,道:“他們既然過得這么自在逍遙的,那朕也沒必要去討他們的嫌。不過,這也要看朕要的能不能得到。”
薛靈詫異的睜大了雙眼:“皇上要什么?”
祝烽道:“你姐姐失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薛靈急忙點頭:“知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她為朕施診,也為她自己解了毒的事吧。”
“是。”
祝烽道:“朕聽她說起,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在試著為自己解毒,想來,應該是小有所成,才會在朕身上試藥成功。只是,因為這件事是秘密進行,所以宮中并沒有人記錄下她施診和用藥的步驟。你可知道,她用的是些什么藥,或者,施診的步驟?”。
薛靈搖頭道:“這,民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