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先帝嫡出的兒子啊,其他皇子在身份上根本無法與你相比,哀家若是這么偏心兒,想讓他做皇帝,早就將你害死了,你此刻還能在哀家面前嗎?”
青菀傷心不已,心痛難耐,拉起咸豐的手腕緊緊扼住,哭訴道:“皇帝,你醒過來看看哀家,看看哀家啊!哀家不在意兒能不能當皇帝,哀家只想讓你們兄弟倆好好相處,好好陪在哀家身邊,哀家已經失去太多的孩子了,哀家不能再失去你這個兒子啊……”
青菀的熱淚似斷了線的珍珠般滑下,落在咸豐的手腕上,燙到了他的手,也燙入了他的身心。
有一瞬間的感動,似清風拂柳,吹起了紛亂遙遠的記憶,他驀然想起自己的生母孝全皇后去世之后,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人照拂,是眼前這個女人在照顧自己,給予了自己溫暖與關懷。
那個時候,他們是真心相待的母子倆,兒子孝順,母親慈愛,兄弟和睦,哪怕是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依舊是這血腥殘酷后宮難得的一抹暖色。
只是,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他坐上了萬人之上的尊位,偏生多了猜忌與疑心,昔日相親相愛的母子、兄弟,反而成了怒目相向的仇人。
就這樣算計著,算計著,疑心消磨了親情,猜忌吞噬了真心,他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一股濃濃的愧疚感在心間彌漫開來,他忍不住想睜開眼睛,好好安慰眼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告訴她自己不會死,自己還要好好贍養她終老。
就在咸豐將要睜開眼睛之際,一聲冷嘲熱諷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喲!咱們的皇上還沒駕崩呢,太后娘娘這就哭上了,還真是母子情深啊!”
青菀抬頭看了一眼,眼中含了一絲算計的冷光,淡淡道:“你怎么來了?”
今日的琳太妃,很罕見地穿了一身朱紅色地纏枝蓮紋回回織金銀錦旗服,自從道光駕崩之后,他的這些妃子成了寡婦,便沒有再穿那些大紅大綠的鮮艷服飾。
鮮艷耀眼的朱紅色,配合上頭上的一串珍珠紅寶流蘇,和手上的一對血玉鐲,一身紅彤彤的,看著倒像是給人辦喜事的媒婆,而不是什么宮廷貴婦。
琳太妃還算姣好的臉蛋帶著春風得意之色,也不給青菀行禮,隨手拉了一個黃花梨官帽椅便坐了下來,方才道:“臣妾聽說皇上被人施了厭惡之術,生病垂危,怕是沒有幾日了,所以特來瞧瞧。”
青菀賴得跟她計較什么禮數,漠然道:“你能瞧瞧,也算是有心了。”
琳太妃看著她依舊這般蔑視自己,不禁怒氣橫生,臉上卻笑道:“許久不見您老人家,您怕是忘了臣妾吧。”
她死死咬住‘老人家’三個字,意在諷刺青菀人老珠黃。
青菀淺淺笑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咱們都老了。”
琳太妃氣得臉皮發綠:“什么三十不三十的,至少臣妾比你年輕多了,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命在垂危,不知太后有何打算呢?”
青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輕嗤道:“怎么?皇帝還沒駕崩,你就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