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應諾,與戶部尚書一同離開。
他們一走,皇上陷入沉思。
京郊能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案子,竟然讓京兆尹和刑部齊齊出洞。
這陣仗……
比大案子還要大啊!
吸了口氣,幽幽嘆出,皇上朝著內室方向道:“你出來吧。”
暗影的人便走出。
不及皇上開口,暗影組織頭目就道:“陛下,刑部和京兆尹,是被九王妃叫走的。”
皇上本就驚疑的心頭,倏忽一跳,“誰?”
“九王妃。”
蘇清?
她要做什么!
迎上皇上一雙布滿戾氣的眼睛,暗影組織頭目忙道:“卑職跟蹤大皇子的人,發現他們去了十里鋪,在十里鋪,卑職見到跟蹤九王妃的暗影,是他向卑職回稟,九王妃調動了刑部和京兆尹。”
頓了一下,暗影組織頭目又道:“因著事情緊急,他來不及回稟更多,卑職也急著向陛下回稟,便無時間細問。”
皇上眉心深鎖。
他只是派了暗影暗中保護容恒。
怎么派去的暗影反倒跟蹤了蘇清?!
蘇清為什么也去了十里鋪……
皇上只能肯定,蘇清和大皇子,絕不會攪合到一起去。
可為什么蘇清去了十里鋪,一時間,卻理不清。
不僅她去了,她還把京兆尹和刑部尚書也叫去了,而且是傾巢出動。
她以什么理由呢?
揉著眉心,皇上沉默不語,臉色鐵青。
暗影組織的頭目垂首立在那,面無表情,只等著皇上進一步吩咐。
須臾,福公公折返回來。
咯吱一聲門響,打斷了皇上的思緒,皇上抬眸朝福公公看去。
福公公忙道:“已經安排了慎刑司的人跟著尚書大人去了。”
皇上卻道:“把禁軍統領給朕叫來。”
福公公才進門,立刻又出去。
他一走,皇上沉著臉吩咐暗影的人,“調集暗影所有人,今日夜里宴席之際,守在宴席大殿外,一旦有可疑人員,立刻私下捉拿,不必顧及身份!”
“是!”
領命,暗影的人抬頭看皇上,征詢道:“九殿下跟前的那兩個要召回嗎?”
皇上默了一瞬,“不必。”
“是。”
沒有其他吩咐,暗影的人退下。
清晨的陽光照進御書房,撒的一地光斑,卻照不亮皇上陰沉的臉。
深邃的眼底,是幽冥的黑。
他的皇長子!
這就是他的皇長子!
不聲不響,卻暗地里動作不斷。
又是云王,又是何家。
不是中毒了嗎?
今兒早朝上,還有朝臣彈劾恒兒,說他不顧手足情深,給他下毒!
真是一個不顧手足情深!
他是該將這個逆子立刻抓了,好直接截斷他所有的安排呢,還是……
皇上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兒子,翅膀早已經硬了,他的勢力,怕是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
抓了,興許能阻斷他這一次的動作。
可未必能徹底斷了他一切的安排,除非,直接處斬。
處斬?
皇上的心,猛地一跳。
都說帝王無情,可……他怕是舍不得也狠不下那個心。
顫抖著氣息,深深一吸氣,卻是有些嘆不出來。
思量間,御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福公公帶了禁軍統領來。
行禮之后,皇上吩咐道:“你手里的人,立刻回去清點審查,務必要保證,今日你所用的人,絕無二心。”
上來就是這話,禁軍統領頓時心跳一滯。
出什么事了?
難道又有人洗牌禁軍?
不及禁軍統領多思,皇上又道:“挑出絕對可靠的人,在今日晚上的宴席期間,待所有人全部入席之后,駐守各個城門。”
禁軍駐守城門?
禁軍統領忍不住,眼皮一跳,“陛下?”
這是……有人造反的節奏?
皇上沒有理會禁軍統領眼底的驚慌,繼續吩咐,“到時候,城門緊閉,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許進入。”
禁軍統領越聽,心跳越快。
“若是有位高權重者強行進入,直接放行,不過,放行之后,在城門后的甬道直接給朕伏擊捉拿。”
禁軍統領就覺得自己的心炸了。
這……當真是有人要造反。
皇上沒理會禁軍統領面上瞬息萬變的神色變化。
“各個城門的甬道處,暗藏弓弩手。”
禁軍統領忙道:“陛下,禁軍里,沒有那么多弓弩手。”
“朕知道,稍后,朕會給你撥人,你到時候負責統一調度安排就是。”
一種大戰在即的感覺。
驚慌過后,身上涌動的,是男兒特有的熱血沸騰。
大干一場!
“是!”
吩咐完,皇上一擺手,“去吧。”
禁軍統領告退。
只是,他即將走到門口時,皇上又忽的補充,“若來人是蘇清,可以放行。”
微頓一下,“她跟前的福星也可。”
禁軍統領轉身應諾,心頭升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卻是涌動著激蕩。
待他一走,皇上朝福公公道:“你親自去平陽軍宣旨,就說今日晚宴,朕要平陽軍準備一支軍舞表演,算是給云王接風。”
思忖一下,皇上道:“表演的人數不要太多,十人即可。”
福公公忙提醒皇上,“陛下,九王妃若是不在呢?”
皇上唇邊勾著冷笑,“她的確不在,就因為她不在,朕才讓你去!”
蘇清不在,這道圣旨,才不會驚動那些蠢蠢欲動的魑魅鬼怪。
福公公……
一時間,有些懵。
“圣旨宣讀之后,你私下見一下邢副將,讓他準備二百善于弓弩的弓弩手,悄悄派到宮中來,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總而言之,不得驚動任何人。”
福公公……
皇上說的,他會撥人給禁軍統領,就是撥平陽軍的人?
第一次,福公公如此強烈的感覺到皇上對平陽軍的信任。
毫無保留!
忍不住,福公公提醒皇上,“陛下,平陽軍就一定……”
不及福公公說罷,皇上阻斷了他的話,篤定而堅毅,“一定!”
誰會背叛他,蘇掣都不會。
蘇掣不會,蘇清……更不會!
他對蘇清的信任,甚至超過蘇掣。
至于緣由……
信任蘇掣,他有切實的緣由,可信任蘇清,卻只是一種強烈的感覺。
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