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吸了口氣。
“目前,朕也只是猜測,并沒有切實的證據,如果慧妃……”
皇后立刻搖頭。
“陛下,不論慧妃是誰的女兒,是何家的也好,是誰的也罷,她都是您的妃子,是九殿下的生母,她跟了您這么多年,侍奉有加,有功無過,您不能因為一個憑空猜測的真想,就對她如何!”
“就算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兒,您也該善待她,她又不會謀朝篡位奪您的江山,對您絲毫威脅沒有,她就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啊。”
說著,皇后撲通跪下。
“陛下,臣妾求您,放慧妃母子一條生路。”
皇上……
朕是哪里表示過要殺了慧妃嗎?
皇后!
你變了!
你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皇后了。
皇上皺眉看著皇后,皇后滿目央求看著皇上,“陛下。”
皇上……
“朕沒說要殺她,朕就是說,如果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兒,先帝的那道遺詔,就解釋的通了。”
皇后……
那你不早說。
嚇死我了!
宮中寂寞無聊,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聊到一起的,來一起打發時間。
你要是把人殺了,我找誰聊天去!
這宮里,享受的不是榮華富貴,熬過的,是寂寞。
皇上沒有殺心,皇后松了口氣,起身又坐好。
皇上昵著皇后,“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和慧妃這樣要好了?”
皇后就笑道:“她膝下有皇子,以前德妃和太后在的時候,她不敢和宮中任何人親近,臣妾也不敢和她走得近,唯恐給她招惹什么禍端,現在,宮里自由多了,也就接觸的多了,慧妃實在是個妙人。”
眉眼間,帶著真切的笑意,暖融融的。
皇上……
這話題,他不打算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或許,他會成為慧妃和皇后之間那個多余的人。
咳了一聲,皇上道:“第四……”
一聽還有第四,皇后立刻雙手扶住椅子兩側。
皇上……
眼角一抽,皇上無語道:“第四,榮瑞,是齊王的兒子,不是朕的!”
皇后盯著皇上,“然后呢?”
皇上……
“還有什么然后!”
皇后……
吁了口氣,一臉的平靜。
皇上……
“難道你之前就知道?”聲音跟著一沉。
皇后立刻道:“臣妾怎會提前知道,臣妾不知。”
“那你為何不震驚。”
“長公主不是太后的女兒,您不是先帝的兒子,大皇……哦,不,榮瑞,榮瑞不是您的兒子,比起前面兩個,這算什么令人吃驚的事。”
皇上……
皇后真的變了。
思想變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比起宮里那些令人脊背生寒的秘密,這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看著皇上的頭頂,感覺到上面的幽幽綠氣,皇后勸道:“陛下也別太難過生氣了,榮瑞不是您的兒子,也算是個好事。”
“好事?”
“都說,父子一脈,當初大皇子手里捏著京西十萬駐軍,云王這兩張絕頂好牌,結果呢?一手好牌還不是被他打的稀爛,這說明什么。”
“什么?”
“說明父子一脈啊!當初齊王捏著您的身世,捏著先帝的寵愛,還不是被發配到封地去當王,徹底絕了帝位,如今大皇子又是,他們父子,這是上天注定的,沒有帝王命!”
皇上……
以前的皇后,只會忠言逆耳。,
現在的皇后,說起話來,怎么這么好聽!
父子一脈!
都沒有帝王命!
這話說的,多有水平!
比福公公那個老家伙會哄人多了。
榮瑞之前種種蠢到家的行為,丟的不是朕的人,丟的是齊王的人啊!
皇上心頭,沉甸甸的陰霾,散去些許。
皇后說的沒錯。
他是誰的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選擇了他,子民認可他。
至于齊王……
活該!
面色稍霽,皇上起身,“朕去看看太后。”
“臣妾陪您嗎?”
“不必了。”
說著,皇上朝密室走去。
他一走,皇后結結實實大松一口氣。
我滴娘啊!
皇上到底為什么要把這種驚天秘密告訴她?
為了顯示她很重要嗎?
她不想顯示自己很重要啊。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任何秘密啊!
天知道剛剛風輕云淡有理有條的勸慰皇上的時候,她心里有多緊張。
皇上能帶著一臉怒氣來,足以見得,福公公沒有勸得下皇上的火氣。,
福公公的路子,她也算了解。
既然福公公的路子走不通,就只能另辟蹊徑了。
經驗所得,一般皇上盛怒之下,能讓皇上轉怒為喜的,就三個人。
一個蘇掣,一個慧妃,一個蘇清。
如今,云霞也算半個。
這三個半人的共同之處就是,不在正題上扯,瞎扯別的,把皇上繞暈乎,皇上的火氣就沒了。
今兒試了試,果然有用。
端著茶盞抿了一口,皇后決定認真去看看云霞的行動指南。
密室里。
皇上下去的時候,太后正對著鏡子呆坐著,聽到腳步聲,一動沒動。
眼珠卻是朝鏡子里的皇上看去,冷冷哼了一聲。
皇上瞧著太后,滿頭華發,皺紋又多了不少。
“朕來,是想要和你說個事。”
說著話,皇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就在今天早上,齊王派人來宮里接你了。”
太后原本如同蒙著一層灰的眼底,驟然一顫。
皇上覷著她的神色,繼續道:“那人很厲害,挾持了皇后,直接來到這間密室,把你帶出了宮。”
太后嚯的轉頭,滿目盛怒,瞪著皇上。
皇上嘴角噙著戲虐的笑,“你想說,朕在胡說,因為你什么都不知道,對嗎?朕沒有胡說,那個時候,你昏睡著呢,就在那張床榻底下。”
皇上轉手指了一側的床榻。
“床上,躺著另外一個你,王氏假扮的,還記得王氏吧,齊王派來的人,把她接出去了。”
皇上說的很慢,聲音微沉。
太后眼底瞳仁緊縮。
“朕一直不明白,齊王屢屢冒險來接你做什么,今兒,朕總算是明白了。”
太后眼角狠狠一抽,一瞬不瞬,盯著皇上,眼底,布著血絲,雙手死死地捏拳,手背上,原本瑩潤細膩的皮膚,干枯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