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皇上吸了口氣,緩緩嘆出。
神情有些凝重。
“當年,江心月之死,極有可能就是南梁朝廷那邊做的,如今,他們若當真知道蘇掣的身份,必定不會手軟,你是蘇掣的女兒,更是如此優秀,南梁對你,必一樣的忌憚。”
蘇清聽著,心里思緒翻了翻。
當日在江心月的墓旁,看著那方玉佩,她就懷疑過當年的那場大火。
就算老夫人嫉妒江心月,趁著江心月生產之際,奪命謀子,她也真的是沒有必要一把火燒死自己全家啊!
這種事,一般人真的做不出來。
況且,祖父明知老夫人對父親并不是太好,他深愛江心月,卻包容了老夫人的那種行為,可見,祖父對老夫人,該是有愧疚的。
這種愧疚,怕就是那場大火,以及她家喪生的那么多條人命,或者,因為她的父親,當年收容了江心月。
當初的懷疑,如今再被皇上提起,蘇清越發篤定,這該就是事實。
只是,老夫人已死,無從驗證。
扯嘴一笑,蘇清抬眸看皇上,滿目如鐵般的堅毅,“能被敵人忌憚,是兒臣的榮幸,父親在前方戰場將南梁打的一退再退,這次尖子兵大賽,兒臣也將團滅南梁。”
皇上……
團滅?
眼角余光朝福公公瞥去,什么意思?
福公公……
您都不知道奴才就更不知道了,不過字面理解,應該是組團滅掉南梁。
皇上轉頭,滿目欣慰的看著蘇清,慈愛有加,又關切十足。
“你的能力,朕是相信的,可是,有時候有心算無心,無心的人難免吃虧,這次大賽,你要小心些。”
“是。”
“再有,從我們攔截下的,定國公寫給塔塔爾的那封信來看,定國公許就是被南梁買通,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這次大賽,你的敵人,不僅僅是南梁,還有本朝的人。”
無奈的一嘆,皇上道:“朕會盡量安排信得過的人去做大賽的后方工作,可朕卻無法保證,朕安排去的人,一定都是忠心于朕的。”
當日,他最為信任的禁軍,都被鎮國公收買,自那之后,身邊這些人,皇上就不那么完全信任了。
畢竟,人心難測。
蘇清點頭,“父皇放心,兒臣會小心應付的。”
沉默了一下,皇上又道:“當年南梁前皇帝登基,手段血腥卑鄙,這樁南梁皇室秘聞,朕有所耳聞,你若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朕。”
蘇清就一臉鋒銳的堅決。
“父皇,兒臣沒有任何好奇的,兒臣只知道,兒臣是平陽軍副帥,平陽軍是大夏朝的子弟兵,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大夏朝的百姓養育了平陽軍,平陽軍就誓死守護大夏朝的百姓!”
略一停頓,蘇清滿目決絕。
“至于南梁,血海深仇也罷,骨肉親情也好,上幾輩人的恩怨,兒臣不參與,不過,只要大夏朝有需要,兒臣金戈鐵馬,血染沙場,在所不惜。”
聲音鏗鏘有力,這一刻,仿佛她在號令全軍。
“尖子兵大賽,兒臣必定不辱使命。”
皇上聽著,有些動容。
他沒有看錯人。
溫和一笑,皇上道:“你起來吧。”
蘇清……
有句話,我還沒說。
那個,我也有可能不是平陽侯的親生女兒。
所以,江心月不是我祖母。
呃……
這話,還是留在肚子里吧。
反正,不管江心月是不是她的親祖母,這個仇,她有機會,也會幫江心月順便報了。
聽說南梁燕王,是南梁前任皇帝登基時的肱骨之臣。
就是前任皇帝登基,燕王有了從龍之功,才位極人臣。
很好!
攥了攥拳頭,蘇清起身。
皇上指了一側的椅子讓她坐了,“宋兮已經出發了。”
蘇清點頭,“方才進宮的時候,兒臣遇見了,陛下放心,宋兮一定也能不辱使命。”
皇上微挑眉梢,“你很了解宋兮?”
蘇清……
是很了解啊。
一起扛過槍,一起打過仗,一起泡過糞坑一起受過集訓。
生死與共,臭味相投。
過命的!
連穿越,都是你追我趕同樣上進。
心思一閃,立刻搖頭。
“兒臣和宋兮接觸不算太多,若說了解,許還不及云霞公主,只是兒臣相信兒臣看人的眼光,就好像,兒臣喜歡九殿下一樣,父皇賜婚之前,兒臣都沒怎么見過九殿下,可見了,兒臣就知道他好。”
睜著一雙堅定的純粹的眼睛,蘇清說著瞎話,面不改色心不跳。
選擇性忘記,當初她是如何逼著容恒簽下夫妻共同財產分配條款的。
皇上眼底欣慰,再加一層。
那是,朕的兒子,能有不好的?
個個都是最好的!
福公公……
是嗎?!
語落,蘇清猛地想到杜之若的事,便問道:“父皇,杜之若中毒,昨兒使臣去了兒臣那里,想要求藥,兒臣給嗎?”
畢竟是皇上拒絕過的,她總要得了皇上的示下才好。
皇上眼底飛過冷笑,“給啊,價格公道就給,畢竟,咱們的藥也不是刮風抓來的。”
蘇清……
好皇帝!
正事說完,一盞茶的閑話議過,蘇清起身告退。
尖子兵大賽,云霞公主也要參賽,這么些天一直忙東忙西,始終沒有抽出時間看看云霞準備的如何。
出了御書房,蘇清直奔云霞寢殿。
而此刻,定國公府。
定國公當日在平陽軍軍營被帶著倒刺的利箭一箭射穿小腿。
此刻小腿被纏著厚厚的紗布,由兩塊木板夾住,固定在床榻上。
胸口的傷,原本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崩開,再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算是痊愈了。
然而……
他當時被從觀看臺上抬下去的時候,因著他要掙扎起身,軍醫一把按住他,不偏不倚,軍醫的大手,正好按在他的傷口上。
不知軍醫當初用了多大的力氣。
反正,大夫給定國公拆開紗布觀察傷口的時候,傷口上,糊著一個血糊糊的手印子。
傷口崩開,并且加重。
身上兩處傷,兩處重傷,定國公煎熬難耐。
“眼看尖子兵大賽就要開始,現在,我卻鬧成這般,西秦大業,如何成功!”
蒼白著一張臉,定國公坐在床榻上,滿目的怨氣。
老夫人坐在一側,心疼的看著兒子。
“杜之若不是來了嗎,那些事,讓杜之若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