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耀青一愣,半晌才凝眉看向姚蘇雯,后者并未發現他的異常,對穆炎的咒罵之言如同山洪暴發般傾瀉。
她忍了這么久!
等了這么久!
為得就是這一刻!
“她們二人聯合起來,一個恬不知恥說您的方子是她家傳之物,另一個則是坦蕩蕩用您的方子換取錢財,說什么拿去救濟窮人,依我看定是中飽私囊!否則憑她們一個殘廢的老嬤嬤,一個下賤的婢女,如何能在金陵城中住著如此大的院子?”
“我曾在幾個月前發現端倪,這穆炎卻恬不知恥說那三伏糕是她自己改良而成的,憑她?簡直貽笑大方!她最多只會做一個糕點罷了。”
“而后的宴席比試,穆炎明明不懂烹飪,卻把您的煨燉豬尾幾道菜私自傳授給另一個廚子,他就這樣大搖大擺憑著您的方子來到了這大殿之上!”
“此次土司大人也認定了,她們做出來的菜松子桂花魚、香煎美人肝以及酥炸丸子和您做的一模一樣!這不是賊,又是什么?”
“田大師!這樣厚顏無恥、沽名釣譽之徒,您一定不要放過她們!”
……
姚蘇雯本是說得慷慨激昂、義憤填膺,但很快她就發現了異常。
因為無論她怎么說,田耀青硬是毫無反應。
她心中“咯噔”一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這讓她渾身發冷,連跪著都忍不住打顫。
姚蘇雯膽怯抬眸,誠惶誠恐看了田耀青一眼,后者這才深吸一口氣,相似竭力在壓制怒火般,冷冷道:“姚姑娘,可以請你先別開口么?我的話還沒問完。”
姚蘇雯張了張嘴,剛欲回答,龍椅上的皇帝便道:“呱噪,把她的嘴給朕堵上!”
立即有太監應聲而出,用絹帕將姚蘇雯喋喋不休的嘴堵得穩穩當當。
姚蘇雯大氣都不敢喘,圓瞪的雙眼里寫滿了驚恐、無助和疑惑,不明白這鐵板釘釘的事,為何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田耀青整理了一下情緒,小心翼翼道:“那些方子,是你的嗎?”
穆炎對姚蘇雯方才的咒罵仿若未聞,不卑不亢回答。
“那些方子并非民女所有,而是屬于民女的師父田氏的家傳。”
“田氏……”田耀青攥緊拳頭,顫抖著道:“她……你師父,她叫什么名字?”
“田玉琴,她乃青州府慶城縣人,早年因暴雨洪災,和丈夫一同逃難到了金陵城,但丈夫不幸亡故,得侯府老夫人救助才能入土為安,至此便留在了侯府報恩。”
穆炎的聲音平緩清澈,恰如流水般動聽,卻叫田耀青整個人怔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口中呢喃不斷。
“是她……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
“是她!”
……
田耀青身軀不斷顫抖,好半晌才壓抑住激動,紅著眼眶道:“她現在在哪?我能見見她嗎?”
穆炎不答反問:“所以您和我師父到底是什么關系?”
田耀青這才發覺自己太心急了,胡亂抹了把臉,換上自認為最和藹的笑容:“我是她哥哥,親生哥哥,從那場天災之后,我就一直一直在找她……我……是我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