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針對莫輕寒的毒打、辱罵乃家常便飯。
“都是你這個罪臣之女!若不是莫曲陽那卑鄙無恥、老謀深算的損了先帝的龍帝,叫先帝駕鶴西歸,我們的日子怎么會這么難過?”
“老子打死你!”
“打死你!!!”
莫輕寒自幼嬌養,哪里吃過一點點的苦頭,而今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離體了,寒冷、饑餓、疼痛、病癥……一切宛若洪流,隨時都能將她吞沒,將她拉扯到深淵陷阱之中。
而由始至終,莫輕寒只記得一點……
她要活下去!
活下去!
她不能死……
令肅之突然心臟狠抽,渾身是汗地從榻上驚醒,他重重喘著氣大喊:“來人!”
“是,大人!”
“去教坊。”
“現在?”護衛盲目震驚,“夜已深,又是舉國大喪之時,怕是不妥啊大人……”
“廢話少說,去安排!”
令肅之身為新帝最信任的心腹,手中權力不小,但此時新帝根基不穩任需步步為營、小心敬慎,故而令肅之從來都是低調內斂、溫和有禮的人。
但此時的他眼眶猩紅,神色駭人,嚇得而護衛不敢多說一字。
令肅之稍整著裝就趕到了教坊,但在踏入之前,他怯懦了。
萬一……她過得不好呢?
萬一……她在恨他的薄情寡義呢?
萬一……她再也不在乎他了呢?
令肅之頓駐在教坊之外,彷徨又無助地望著漆黑的樓宇,心緩緩下沉……下沉……
“大人,您不進去嗎?”
護衛小心翼翼提問。
令肅之掙扎良久,正欲邁步,一陣馬蹄之音疾馳而至。
“大人!令大人!終于找到您了!”
“怎么了?”
來人翻身下馬,單膝下跪,顫聲道:“大人,北契突然軍!皇上宣您立即進宮!”
令肅之眉頭緊蹙,幾乎是立刻轉身,如同松了口氣,又如同逃避著什么。
“走!”
“是!”
若此時令肅之回頭,或者鼓起勇氣踏出一步,直視自己的懦弱,就能救下奄奄一息的莫輕寒,只可惜他不敢。
他驕傲、自負、掙扎、膽怯、逃避……他怕自己會因為莫輕寒,喪失斗志,怕自己會置身愧疚悔恨中,被她的溫柔、她的恨意腐蝕。
因為他是令家的男兒,他的身上還有振興令家的重任。
他只能向前,向前,不斷向前……
她在這里是安全的,有他的人護著,只要等他登上權力的核心,他就會來賠罪,用一生……來祈求她的原諒。
“噗……”
最后一杖落下,莫輕寒瘦弱的身軀突然抽出了片刻,便整個癱軟了下去。。
“她怎了?!”
“喂!裝什么裝!快起來!”
那打得最兇的女子抬腳踹上莫輕寒的臉,她一動不動。
“該死,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放過你嗎?做夢!起來!”
這一腳極其用力,但莫輕寒連哼都沒哼一下。
眾人慌了。
“不會吧……”
“死了嗎?”
“不不不,不可能……”
有人哆嗦著伸出手探了探莫輕寒的鼻尖,當真沒氣了。
“啊!!!”
這一聲尖叫,劃破夜色悠悠飄蕩了好遠好遠,又淹沒在了令肅之所騎駿馬的疾蹄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