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乃一片延綿無盡的荒山,莫輕寒臉上并無波瀾,說了一句“多謝您的救命之恩”便溫順地下了馬車,哪怕渾身的傷痕讓她痛得幾乎昏厥,她也一步步固執地向深山走去。
或許遠離喧囂和一切,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她才能真正得到救贖。
倫碩靜靜看著莫輕寒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他的暗衛不解道:“王?就這樣讓她走了?”
倫碩冷笑道:“你說呢?”
對上倫碩冷凝的目光,暗衛身軀一顫:“屬下惶恐。”
“我不信她無報仇之意。”倫碩幽幽道,“世上不可能有人在經歷了這樣的背叛和慘烈后還如此從容,什么因果循環,什么成王敗寇,什么完成娘親的遺愿,她是莫曲陽那老狐貍的女兒,怎么可能如此無辜無害呢?她一定有后手,莫曲陽的一些舊部不是還沒找到么?”
暗衛恍然大悟:“是屬下愚鈍了。”
哪怕莫曲陽已死,莫家已敗,但在楚國中依舊有許多莫曲陽的舊部,莫輕寒一定會去找他們的。若有莫輕寒在手,說不定他們能將那些舊部都利用起來。
如此一來,想要打入楚國內部便易如反掌。
倫碩又懶懶閉上眼睛,“秘密跟上她,切記不能被現。”
“是!”
邊境大營,令肅之看著手中的來信,一顆心如同灌了寒冰般的冷,刺骨,入魂。
莫輕寒逃走了,在他離開都城的當天。
同樣身為新帝心腹的劉武冷冷嗤笑道:“當初我們就說了,此女留不得,你不信,而今真真成了大麻煩。”
令肅之瞇眼道:“你乃何意?”
劉武強勢道:“我懷疑莫輕寒和莫曲陽一派的殘黨余孽有聯系。”
“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前腳剛離開都城,她后腳就逃走了,這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你的活動,然后密謀救她!這就是事實!”
令肅之滿心掙扎,低低道:“莫輕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和她爹的權謀富貴毫無關聯。她善良、純真又……”
“夠了令肅之!”劉武強勢打斷了他,“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一個老狐貍的女兒,怎么可能不是小狐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里有一絲一毫幕僚的覺悟?你被一個女人牽著走,全然失魂落魄,這樣的你還怎么振興令家?怎么幫助皇上鞏固基業額?醒醒吧,令肅之,你們是不可能的。”
令肅之自嘲一笑,他不想相信,但而今他不得不信。
若非有人暗中相助,為何他前腳剛離開都城,莫輕寒后腳就逃走了呢?
是誰……
在暗中幫助她的人是誰?
倫碩以為,他很快就能抓住莫輕寒的馬腳,但他失策了。
莫輕寒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方向,更別說找什么舊部了,她如同幽靈般在浩瀚的山林中徘徊,靠山間野果、泉水充饑,用草藥替自己治療傷口,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看似灑脫不羈,努力又認真地活著。
實則,她是在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