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肅之一愣，如果是莫輕寒，以她對他的了解，的確能從中分析出他的謀略一二。
但這真的能準確到每一場戰役都十之八、九嗎？
令肅之強勢道：“這其中必有蹊蹺，還是要徹查。”
劉武瞪大眼珠看了令肅之良久，氣得拂袖而去。
因為確定了莫輕寒就在北契王身邊，統帥臨陣換了軍師，讓令肅之蟄伏起來。
說來也巧，一旦令肅之退下了指揮之處，楚軍竟然接連獲得了三場小捷。
如此一來，眾人愈篤定了是莫輕寒出賣了楚國，一時之間，竟對她恨之入骨。
“果然是莫老賊的女兒，不是個好東西。”
“此戰，不能輸！”
“尋到她后，殺了便是！”
令肅之悄然從帳中退出，默默抬眸望著天空中的弦月，心中的暖，一點點被月色擠出，冷得叫他微顫。
她……真的這么做了嗎？
兩軍交鋒，稍有不慎即將死傷無數，而若他們敗了，一旦北契鐵騎踏入楚國疆域，又有多少楚國百姓要無辜慘死？
這些事情，她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難道真的……不在乎嗎？
她到底還是恨他的吧，因為是他親手將仇恨的種子埋入了她的心里，是他親手將那可愛、善良的人兒逼到絕境。
所以……她是想要報復的吧？
這一晚，令肅之久久沉默著，三日后，他又獻上了全新的計策，和他從前詭譎莫辨的兵法截然不同，銳利、強勢，有摧枯拉朽之勢。
戰事在這之后，迎來了轉機。
楚軍勢如破竹，一路打到了北契行宮所在之地。
莫輕寒望著那馬背上的青年，他俊美挺拔，宛若天神榜耀眼，是風沙、鮮血和仇恨的砥礪，讓他蛻變成了她所不認識的模樣。
又或者說，她從來都沒看清過他。
“愣著干什么？走！”倫碩一把抱起莫輕寒，想從背后撤離，令肅之果斷從馬背上掠起，宛若閃電般攔在了兩人面前。
倫碩一手護著莫輕寒，一手與令肅之交戰，后者手中長劍轉動，內勁綿長，劍鋒狂勁，輕易逼得倫碩一退再退，最終一掌打在了倫碩的胸口，叫他當場吐出了鮮血，連莫輕寒也重重跌了出去。
“王！”
倫碩身邊的護衛大喝一聲，抓起莫輕寒砸向令肅之，自己則是架起倫碩接連后退，進入了包圍圈中。
“退！撤退！”
北契軍及有默契，有人從左右包圍楚軍，還有人不斷放箭拉扯開兩軍的距離，一步步護著倫碩從行宮中退出。
而倫碩的目光，始終都鎖定著令肅之懷里的人。
令肅之凝眉，將莫輕寒護得更緊了些，等四周殺戮漸止后才垂眸看向她。
他想說別怕，他來就救她了。
只可惜一對上她的眼睛，千言萬語都破碎，化作一團團棱角分明的沙石，鈍鈍割著他的呼吸，他的額咽喉。
這神色平靜的女子真的是她嗎？
她眼里的昏暗，幽深得仿佛永遠沒有盡頭般……讓他莫名有些慌了，正想開口，身邊突然有人道：“軍師，我們還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