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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搶我夫君,一箭四雕

更新時間:2020-02-21  作者:天下歸元
文臻在共濟盟住了下來,她忙得很,監督著谷內各項工程開展,和高層連番開會確定谷中的各項規定制度,整頓軍務,整頓秩序,千秋谷很大,還要派人出去繼續探索開拓地盤,并將共濟盟和熊軍正式合并,文臻很懶,直接起名千秋盟。

若利在千秋,名存千秋,這便是個好名字。

她也在默默關注楊龐同那邊的情況,在她的暗示下,楊龐同傷好得很快。

傷好了的楊龐同果然不大老實,聽救命恩人說了她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后,暗中竊喜,認為文臻一定得罪了不少人,這是他的機會,便派救命恩人去聯絡舊部。

文臻自然任其施為,那幾個他的死忠,中了蠱卻被她選擇暫時茍活的幾個,自然最先被聯絡上,然后再通過這幾個死忠,聯絡了一批平日比較桀驁或者特別老實的,文臻控制著人數,要讓楊龐同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實力可以嘗試著搞事,但又不能人數多到讓他有恃無恐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搞事。

她已經通過審問那些楊龐同屬下得知,這位四當家,不甘心臣服于女子之下,和大祭司勾結,想要奪取共濟盟權柄,他將江湖撈運送物資的消息傳遞給總寨,打劫來的物資一半送給大祭司,一半入了他自己私庫。一方面讓谷中物資不足引發眾人對鳳翩翩等人的不滿,另一方面他自己可以以此來博取人心,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獲得人望,攪合得千秋谷波折不斷。

聯合留山大祭司逼走聞近檀之后,他便對鳳翩翩下手,如果不是文臻及時回來,千秋谷也就姓楊了。

十天之后,楊龐同聚集了百多人,并終于給出了信物,讓那個最先救他的嘍啰老邢帶他的密信去總寨送信。

與此同時,其余人也按照他的安排,在千秋谷的一個秘密山洞里,找到了那些他藏起來的物資。

令文臻驚訝的是,那些物資里不僅有武器,還有一些火藥彈。

火藥彈從品質和制式來看,還分兩處來源,其中極少量應該是她的江湖撈弄到,給千秋谷開山造工程用,大部分則有磨損,顯然來自官庫,但是磨去了印記。

楊龐同的身份,不可能從官庫拿到這些。

楊龐同讓自己的這批手下,把火藥彈埋在高層住的小院,校場,馬廄,和伙房附近,埋完之后向大祭司報信。說自己已經暗中控制了千秋谷。

在眾人的攛掇下,楊龐同還向大祭司建議,將此次立火節開壇祭祀大典放在千秋谷,讓整個留山看見被大祭司收服的千秋谷,以此更進一步鞏固大祭司的地位。

這些事情都在文臻的目光注視下進行。

之后她去了一趟滿花寨子,在寨子外頭,以阿節的身份和一個黑衣蒙面人接了頭,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拿下了寨子,并且向大祭司獻策,愿意帶領所有蠱女為先驅,控制千秋谷。

之后她便是等待,千秋谷和滿花寨子的餌已經下了,她相信便是大祭司自己不想來,他的那些手下也會攛掇他來的。

果然,從十月初八開始,留山各寨便接到了大祭司的命令,今年的祭壇應天之命,地點在千秋谷。

千秋谷目前為外人所占,不明真相的其余村寨都十分擔心,但是大祭司十分有信心,宣諭于自己的忠誠信徒,稱神明光輝,遍及留山,德輝所至之處,定然宵小授首,子民景從。

留山百姓對大祭司的虔誠和信仰,令他們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開始喜氣洋洋地為節日做準備。

文臻本以為自己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林飛白開始莫名牙痛。雖然他忍著不說,但是當他屋子里的燈接連亮了兩夜之后,文臻還是察覺了。

面對她的詢問,林飛白一言不發,文臻一開始以為他是中毒了,后來發覺不是,她想了一陣,回到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在一棵樹上揪下了一手拿布條一手拿筆的英文。

英文在女主子面前沒有什么骨氣,立即把布條和筆上交,但對于文臻要求他幫林飛白解決疼痛的命令卻連連搖頭。表示一來這是殿下交給的藥,沒給解藥,他解不了,二來就算他有解藥,如果他不得批準擅自給了,那明年今日文大人就要對著這棵樹祭奠自己了。

英文很是誠懇地勸文臻:“殿下說話向來算話,說是只痛一個月就一定是一個月,也一定只是牙痛,文大人您就將就了吧。”

文臻看了一下那些小布條,笑了笑,奪過筆,在上面隨手寫:“天涯地角有窮時,唯有相思無盡”

少了一個字,也沒標點,然后塞給英文,要求他立即,馬上,飛鴿傳回去。

并告訴英文,如果某人想要她補上這最后一個字,那就拿解藥來換。

英文點頭如搗蒜,文臻便又問他,燕綏近日在做什么?

英文道:“不過是閑逛罷了。”

文臻:“他可有禮物給我?”

英文道:“好像聽說有買到很別致的禮物。”

文臻頓時確定燕綏果然去了靜海城。

對于燕綏來說,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東西都算不上別致,大概也只有舶來品,才能在他面前算別致。

在他所活動的范圍,只有靠海通商的城池才能有海商,帶來來自洋外的物品進行交易,這兩座城池一是大皇子下轄的蒼南郡斜月州,一是南齊靜海城。

燕綏此刻不會去斜月州。

去了靜海城,卻沒爆發出什么大事,顯然刺殺南齊女總督并沒有成功。

這讓文臻很不可思議也很驚訝,又有些擔心。

難道燕綏吃虧了?

但是英文顯然不打算告訴她燕綏的情況,一邊當著她的面繼續往樹上爬,一邊叨叨地道:“文大人還是原諒殿下罷。這愛侶之間,可經不起冷淡波折,分離久了,情愛淡了,萬一再有乘虛而入的人什么的……”說到后一句,蹭蹭爬到樹上不見了。

文臻聽著倒像意有所指,但也不知道是指林飛白還是指燕綏那邊,但她也懶得理會,要跟便跟,要管她,沒門。

回到屋子里,正看見林飛白一手托著腮,一手將一張紙條在蠟燭上燒了。

文臻瞟了他微微腫脹的腮一眼,心想這牙痛想必很厲害,否則以林飛白的性子,沒可能去托腮。

“你的人聯絡上了?”

“嗯,師蘭杰即將趕來。”

文臻并沒有問紙條上寫著什么,也不想問,不想一回頭,卻看見林飛白在悄悄看她,神色似乎有點猶豫。

文臻雖是個陰柔性子,卻受太史闌影響,不喜歡對親近的人遮掩避諱,怕引發不必要的狗血誤會,因此直接道:“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林飛白一抬眼看見她坦蕩真摯的笑顏,倒生出幾分慚愧,道:“我接到消息,說唐孝成求聯姻皇室,對象是……燕綏。”

文臻頓時明白方才英文那句話的意思,不禁一笑。

林飛白緊緊盯著她神色,卻見她笑開,不由詫異。

“你……你不生氣?”

“我生氣做甚?有必要這么狗血嗎?”文臻忍不住好笑,“唐家求聯姻,這姻緣一定就能聯得成?燕綏是什么人?他會乖乖聽話?”

林飛白默然,雖然他知道這話不錯,但這話從文臻嘴里說出來,讓他心底說不出的復雜滋味。

這般的信任啊……

“他現在本就陷身攻訐,接受唐家聯姻,能幫他化解朝臣很多怨氣,有利于他在朝地位穩固。而且,你想過沒有,一旦他拒絕了,真的引發唐家叛變,到時候,他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文臻嗤地一笑,靠在桌邊,雙肘撐桌,盯住了他:“林侯,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建議我出面,勸他答應嗎?”

“啊,我不是,我是……”林飛白迎上她的目光,頓時瞠目結舌,神情一慌。

“你這么想也沒關系,如果我不是躲在這留山,還是在朝中,想必每天會有一堆說客來和我分析這其中的利害,勸我為了家國大義,為了天下安定,自動和殿下斷情,來成全這太平天下。活脫脫的狗血虐劇情節。”文臻翹起一邊嘴角,“嗯,那還真有點麻煩,得天天陪這些家伙打太極,想想都累死人啊。”

林飛白沉默半晌,道:“你不會的。”

“你終于懂我一回。”文臻笑,“我為什么要同意?不是我說,朝中大臣要是真認為燕綏不同意婚事會導致唐家起事,那我真要鄙視一下古人的智慧了。唐家是何等世家,謀反又是何等樣大事,其間牽扯到的人力物力各方準備何等浩瀚?沒有個十年儲備誰敢行這般大事?是,歷史上是有一拍腦門就反叛的,但那絕不會是唐家,別的不說,看唐孝成和唐羨之父子的行事風格就能看出來。所以唐家如果真的反了,那就是提前十年就下定了決心,和燕綏娶不娶唐家小姐有什么關系?”

“如果真有人拿這個說事,那么不是蠢,就是壞!蠢在看不清,壞在別有用心,想借此事逼迫燕綏,最好引得陛下父子決裂,燕綏徹底失寵!”

“再脫離朝堂說現實,燕綏并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資格把他讓給別人?他是我讓出去就真出去的人嗎?那我又何必做這無聊事兒,里外不是人?”

“但如果陛下下旨,難道他還能抗旨?”林飛白雖然這么說,表情卻很清楚,抗旨這事兒,對燕綏也不難。

“陛下不會下旨。”

“為什么?”

“這就要說到燕綏的為人。燕綏性情睥睨,目下無塵,無所顧忌,別說朝臣,皇帝老子也未必當回事,這種性子,雖然不討喜,得罪人,行事多掣肘,但也會讓人們自然而然地畏懼他,忌憚他,不得不更多地考慮他的意思,以免自己自討沒趣不得下臺,這個人們,包括陛下。”

林飛白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心驚。

不光是因為文臻的大膽,還因為文臻在這一系列推斷中表現出來的清醒犀利,洞察人心。

她最后那段話,幾乎揭開了整個朝野的內心。

難怪父帥自從見了她,就十分扼腕,有事沒事一天三頓地把他拎出來罵一頓,罵他不爭氣,罵他沒運氣,罵他不知爭取,生生把這么特別的姑娘給燕綏那家伙搶去了。

也難怪性情疏冷又剛硬的大司空單一令,破例收了文臻為門下,暗中沒少為她使力。

她對每個人的分析都如此精準,包括燕綏,林飛白和燕綏恩怨多年,自認為足夠了解燕綏,但也想不到如此深切。

也許,燕綏一直就是故意這樣的。

所以他選擇了唯一能真正看清楚他的文臻。

“既然你不在意,我便放心了。”

說到底,他關心的只是她的情緒而已。

“誰說我不在意?”

“嗯?”

“雖然不會有狗血的指婚,燕綏也不會接受這門親事。但是不代表我就會看著自己盤子里的肉被人家覬覦。燕綏性子疏懶,不會用太多心力去解決這件事,那就我來吧。”

林飛白盯著她,只覺得心間嫉妒和詫異交織,一片酸苦滋味。

哪怕此刻還在和對方賭氣,卻依舊沒有誤會,沒有憤怒,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甚至還在籌謀著要幫對方解決。

燕綏何德何能!

“那……需要我幫忙嗎?”

文臻聽出了這句話里的誠懇,心中升起幾分感動,卻搖了搖頭。

她不接受林飛白的情意,不想給他無謂的希望,但她同樣不希望他受任何狗糧的刺激。

外頭有人敲門,文臻出去了一下,片刻回來,手里也拿著一封信,笑道:“巧了,我祖母的信,今日也隨著江湖撈送補給的車子來了。”

她拆了信看完,笑了笑。

“果然也是這件事。”

“老夫人什么態度?”

“祖母說會給我建議,但是更希望我自己解決。但是祖母有一點和我很一致:我的東西,我可以自己不要,但決不允許被人搶去,或者被人逼迫讓出。”

林飛白心想有其祖母必有其孫女也。

文臻取下文蛋蛋,晃了晃,把蠱王大人晃醒,道:“蛋蛋,去燕綏那里一趟。我知道你只能召喚蠱蟲,你就召喚一些長得比較像正常動物的毒物,比如蛇啊蝎子啊這種,安排得越多越好,越驚悚越好,越引人注目越好,然后,咬燕綏的干活。”

文蛋蛋狂點大頭,對這樣的任務接受態度非常良好。

林飛白:“……”

文大人的解決辦法,聽起來又驚悚又有點快意怎么辦?

他明白文臻的意思。唐慕之馭獸之能天下皆聞,文臻派出文蛋蛋,聲勢浩大地以蟲獸追殺燕綏,是要讓天下認為,唐慕之自己不滿這婚事,要殺了燕綏一了百了,如此一來,唐家自然沒話說,朝臣和陛下,誰又再能逼迫燕綏娶這樣的惡婦?

而唐慕之性情狠戾冷酷也是天下皆知,她做出這種事完全有可能。

如此一來,咱們的文大人,解決順帶抹黑了唐慕之,斷絕了唐家聯姻的可能以及未來以此起事的借口,堵住了陛下和朝臣的嘴,順便還惡整了燕綏一下出氣。

一箭四雕。

安王府離留山這里不遠,直線不過三四百里路程,文蛋蛋長了翅膀,一夜便可以一個來回。到了明天,就可以喜提宜王殿下被未婚妻追殺的軼聞了。

文臻探頭對外頭打個響指,不一會兒英文出現,文臻和他借信鴿,英文急于幫殿下討好文大人,十分痛快地借了。

英文歡喜地看著鴿子帶著文蛋蛋飛向天際,心想這是大人回心轉意,考慮到殿下的安危,要把自己的法寶送過去?

殿下知道,該多么歡喜啊。

十分歡喜的英文回樹上去蹲著了,興奮之下展開紙條唰唰寫:“大人和林飛白密室交談,似有悔悟之心,托我送文蛋蛋予殿下。”

屋內,文臻繼續看著聞老太太的信,一直嘿嘿笑,林飛白有點好奇,卻不好意思開口問,文臻對他揚揚信紙,笑道:“猜猜祖母給了我什么建議?”

“嗯?”

“祖母說,如果我愿卸去官職,她樂見其成,但決不可是因為要嫁給燕綏做側妃。祖母說如果燕綏沒有任何舉動,她會給他好看。如果我愿意,她就在天京公開幫我選婿。她說我一個人來到留山,一定是燕綏又不干人事了,也該得到教訓才是。”她滿意地將信紙在掌心一合,“我和祖母,真是英雌所見略同啊!”

林飛白:“……”

有點怕。

明日就是立火節了,按照規矩,是要在舉行祭祀的地方起祭壇的,但是大祭司想要當著全體留山子民的面收服千秋谷,便事先公開宣諭,祭祀改為晚上舉行,這樣,全山土著就不必提前一晚前來千秋谷附近,驚動千秋谷,大祭司也就有時間趁白天把千秋谷拿下。

這都是楊龐同和總寨那邊商量的結果,都被實時報給了文臻這里。

文臻則除了鳳翩翩潘航妙銀,其余人都沒提大祭司要拿千秋谷做祭壇的事,以免再出現奸細消息走漏。

晚上文臻還是沒去食堂打菜,主要食堂搶菜盛況太烈,看著頭皮發麻,她草草吃了幾口,便回屋子練功。

她自己隨身帶了藥方,一向走到哪里就會配上一個大缸和一缸藥凍,以前藥凍是打爛,打碎,現在已經能把藥凍給打沒了,從缸里出來身上能不濕。

在缸里打完拳再出來調息,她的身體本來已經漸漸適應了當初從方人和那里學的暴烈去針法,已經又化掉了肋下和后背的兩根針,沒有引發不良的反應,從目前的進度來看,金針爆體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無論是缸中練拳,還是調息化針,都顯得有點滯澀,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腹下一處經常刺痛,顯然又有一根針要發作了。

文臻心中有些奇怪,她的金針發作其實也是有順序的,基本上從上到下,目前只走到肋下和背部,怎么腹部的先發作了?

她心里有點隱隱發急,馬上就要立火節了,這萬一發作,便等于傷病之身,就太被動了。

文臻心底升起一股燥意,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燥意從何而來,她素來是骨子里沉穩的人,很少受外物影響。

也許是今晚聽到的消息,她在林飛白面前雖然一臉從容侃侃而談,但內心里,終究還是有幾分在意的,畢竟燕綏在她之前接到消息,可看祖母信中的意思,燕綏似乎也沒堅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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